「是我选的他。爸，今天这么多长辈在，您是想当众宣布，陆家的百年家规，到您这里就成了一张废纸吗？」
我将了他一军。
陆振雄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和所谓的家族传承。
他脸色几度变换，最终，目光像刀子一样从我身上刮过，落在了满脸震惊的家族长老们身上。
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小女顽劣，让各位见笑了。」
「既然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做父母的，自然要尊重。」
「不过选了什么样的人，以后过什么样的日子，那就都是她自己的命了。」
这句话，是说给我听的，也是说给权叔听的。
这是一句威胁。
陆景珩气得浑身发抖，却被陆振雄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赢了第一步。
我转过身，看着依旧低着头的权叔，轻声说：「权叔，我们走吧。」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浑浊却深邃的眼睛里，情绪复杂。
有震惊，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悲哀。
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被绑在了同一艘即将沉没的船上。
或者说，一艘由我亲手点燃，准备与这个家同归于尽的船。
02
成人礼不欢而散。
我被陆振雄下令关进了三楼的阁楼里，美其名曰「冷静一下」。
这是我童年时犯错最常待的地方，阴冷，潮湿，只有一扇小小的天窗能透进微光。
上一世，我选了陆景珩之后，他也曾把我关在这里。
因为我撞见了他和别的女人厮混，他便把我锁起来，直到我哭着求饶，保证再也不「多管闲事」。
重活一世，回到同样的地方，我心中却一片平静。
门外传来陆景珩暴躁的砸门声：「陆晚！你给我出来！你把我的脸都丢尽了！你是不是疯了！」
我靠在墙上，闭上眼，懒得理他。
他的怒吼持续了很久，直到陆振雄的声音响起：「够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外面安静了。
我能想象到陆景珩那张不甘又怨毒的脸。
他一直认为我爱他爱得发狂，认为我这个陆家名义上的二小姐，能嫁给他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天大的福气。
他习惯了我的顺从和讨好，无法接受我的背叛。
夜深了，阁楼里冷得像冰窖。
我蜷缩在角落里，胃里空得发慌。
就在我昏昏欲睡时，天窗处传来轻微的异响。
我警惕地睁开眼，看见一根绳子垂了下来，上面绑着一个食盒。
紧接着，权叔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天窗外。
他显然是从屋顶爬过来的，对于一个年过半百的人来说，这绝非易事。
他冲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将食盒放了下来。
我打开食盒，里面是热腾腾的虾仁粥和几样精致的小菜。是我最喜欢的口味。
我抬头看向他，他苍老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和不解。
「小姐，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终于问出了口，声音压得很低，「您知道，这等于毁了您自己的一生。」
我舀了一勺粥，温热的暖流滑入胃里，驱散了些许寒意。
「权叔，我不是在毁掉它，我是在救它。」
我看着他，目光平静而认真，「以前，是我太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