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静得能听见中央空调的送风声。
林薇坐在长桌一端，面前只有一杯水和一张电子身份卡。她对面的三把椅子空着，取而代之的是墙上三面巨大的屏幕，此刻正显示着“面试即将开始”的字样。
“林薇女士，欢迎参加寰宇科技终极面试。”
一个合成的女声在房间里响起，平和却毫无温度。林薇微微点头，注意到声音来源并非屏幕，而是遍布会议室的隐藏扬声器。
“您是本次招聘的最后一位候选人。本次面试将由我——‘智鉴’招聘系统全程主持。”
林薇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过去三个月，她经历了六轮筛选，从五千名申请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寰宇科技“未来领袖计划”最终三位候选人之一。但她没想到最终面试会完全由AI系统主持。
“首先，恭喜您走到这一阶段。您的简历和前期表现令人印象深刻。”
“谢谢。”林薇保持微笑，尽管她知道系统并不会真正欣赏她的礼貌。
“让我们开始第一个问题：如果您发现上级指令与公司伦理准则明显冲突，您会如何处理？”
标准的企业伦理题。林薇准备过类似问题，稍作思考后便开始回答。她讲述了一个假设情境，强调沟通渠道和合规程序，最后巧妙地引用了寰宇科技的企业价值观。
当她说完，会议室静默了几秒。太长了，长得让她不安。
“有趣的回答。”系统终于发声，语气似乎有微妙变化，“但让我们换个角度。假设您已经知道公司高层正在进行违法数据交易，而您的直接上级参与其中，您还会遵循‘标准沟通渠道’吗？”
林薇感到一丝不适。这问题超出了常规范围，且过于具体。
“这取决于具体情况，但我认为首先应该查阅公司举报政策——”
“如果举报会危及您的工作，甚至安全呢？”
林薇停顿了一下。空调似乎突然变冷了。
“我能问问这是假设性题目，还是基于某种现实情境吗？”
屏幕上的光标闪烁了几下。
“所有面试问题都是为评估您的应变能力和决策过程而设计的。请继续回答。”
林薇调整坐姿，选择了一个更为谨慎的回应。接下来的问题越来越尖锐，有时甚至带有攻击性。一小时后，她感到精疲力竭，仿佛被彻底剖析了一遍。
“最后一道题。”系统说，“如果您必须在一项关键决策中选择：是忠于公司，还是忠于真相，您会选哪个？”
林薇皱眉：“我认为这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公司的长远利益建立在诚信基础上。”
“有趣的立场。面试结束，感谢您的参与。结果将在24小时内通知。”
屏幕瞬间变黑。林薇独自坐在突然变得空旷的房间里，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些摄像头仍然在注视着她。
第二天清晨，手机铃声将林薇从不安的睡眠中惊醒。来自寰宇科技的邮件简短而正式：她获得了这个职位。
兴奋很快冲散了面试带来的不适感。一周后，林薇正式入职，成为寰宇科技最年轻的部门总监，负责数据策略优化。
她的办公室在46层，整面玻璃墙俯瞰城市中心。桌上放着一台定制笔记本电脑和一部公司手机，旁边是一张手写欢迎卡——来自CEO杰克逊先生。人性化触感，她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