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就走，没有再看她一眼，一步都没有停留。
身后，传来她带着哭腔的，廉价的「对不起」。
以及，徐泽伟那毫不掩饰的、得意的笑声。
原来在现实的KPI考核里，我的爱情和尊严，双双不及格。
也好，被动离职总比主动内耗强，至少省了我的辞职报告。
4、
我像个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一步步挪回宿舍。
空气里，似乎还飘散着那份乐谱蛋糕甜腻的香气。
此刻，那甜味却像腐烂的蜜，成了对我最大的讽刺。
我冲回宿舍，猛地拉开冰箱门。
那个精致的、承载着我所有心血的乐谱蛋糕，静静地躺在里面。
《星晴》的五线谱，在灯光下那么清晰，又那么可笑。
我抓起它，连同那个漂亮的盒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进了墙角的垃圾桶。
“哐当——”
一声巨响。
奶油和蛋糕胚四分五裂，黑色的巧克力音符糊成一团，像一滩无法辨认的烂泥。
我看着那堆狼藉，胸口却依然堵得发慌。
我摸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拨通了李鹏的电话。
电话接通，我用嘶哑到几乎不成声的嗓音说：「收工了吗？出来喝酒。」
李鹏在那头明显愣了一下，但他什么也没问。
只说了一个字：「刚收，一会儿见。」
我们在学校后门那家烟火缭绕的大排档见面。
塑料桌子油腻腻的，周围是划拳的喧嚣和炒菜的锅气。
我一言不发，拿起一瓶冰啤酒，对着瓶口就猛灌。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里的火。
我一杯接一杯地灌着，试图用酒精淹死脑子里那两个在书架前拥吻的身影。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但我那时候只想借酒精办个会员，享受一下短暂的「大脑离线服务」。
几瓶啤酒下肚，紧绷的神经终于断了。
我把图书馆发生的一切，连同那句刺耳的「失败者」，全都吐了出来。
李鹏听完，气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塑料杯里的啤酒都震了出来。
「这叫什么话！她张雨静算个什么东西！」
「你为了练高音熬了多少夜，吃了多少苦，她不知道吗？」
「现在你声带出问题了，她转身就找下家，这不叫现实，这叫背叛！」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给自己又满上一杯。
「不，她没说错。」
「我现在就是个废物。」
「一个音乐生，失去了最重要的武器，我还能干什么？」
「我就是个废物。」
我像个被戳破的气球，曾经引以为傲的高音就是我身体里的那口气，现在气没了，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皮，任人踩踏。
正在这时，大排档角落那台挂满油污的电视上，开始播放本地体育新闻。
画面一转，正是最近浙BA联赛的精彩集锦。
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屏幕上。
是徐泽伟。
他一个漂亮的转身过人，紧接着一记干脆利落的三分绝杀，引得全场观众起立欢呼。
解说员激动地嘶吼着：「篮球明星徐泽伟！他带领球队再次走向胜利！」
屏幕上，他被兴奋的队友们高高抛向空中，沐浴在聚光灯和欢呼声里，享受着胜利者的荣光。
而屏幕前，我坐在油腻的塑料凳上，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喝着廉价的啤酒，哀叹自己破碎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