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强烈的对比像一把钝刀,在我那颗本已千疮百孔的心上,来回切割。
世界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在聚光灯下加冕为王,我在大排档里感慨过往。
那一刻我才明白,有时候打败你的不是现实,而是现实在你面前上演了一场为你量身定做的喜剧,而你是唯一的悲剧角色。
回到宿舍,我醉得一塌糊涂。
酒精带来的短暂麻痹过去后,是更加汹涌的痛苦。
第二天,我头痛欲裂地醒来,校园论坛已经炸了。
关于我、张雨静和徐泽伟的帖子被顶上了热门第一。
帖子里的风向,几乎是一边倒地嘲讽。
「校花甩了过气校草,选择了更有前途的篮球明星,这选择没毛病啊,很正常。」
「有一说一,王希现在连歌都唱不了了,确实配不上张雨静了。」
「别酸了,徐泽伟和张雨静,一个校霸一个校花,俊男靓女,天生一对。」
我成了所有人眼中的「被淘汰者」。
一个可怜的,用来衬托他们天生一对的背景板。
我不敢出门。
只要走在路上,总能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那些指指点点的动作和窃窃私语,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在我裸露的皮肤上。
我开始逃课,把自己彻底锁在宿舍里。
在校园这个小小的名利场里,我的失恋成了一场公开处刑。
大家都在围观,不是为了主持正义,只是为了确认一下,那个曾经站在高处的人,摔下来的时候姿势有多狼狈。
我彻底陷入了无休止的内耗。
窗帘紧闭,不见天日。
我白天睡觉,晚上通宵打游戏,或者就那么睁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呆。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医生冷冰冰的诊断,张雨静鄙夷的话语,和徐泽伟轻蔑的嘲笑。
它们像一个诅咒,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过去十几年对音乐的坚持,是不是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
我翻出以前参加比赛获奖的视频。
看着屏幕上那个意气风发,能轻松飙到High F的自己,感觉陌生又讽刺。
终于,李鹏看不下去了。
他一脚踹开宿舍的门,直接冲进来,一把将我从床上拽了起来。
「王希,你TM要颓到什么时候?」
「失恋而已,天塌下来了?」
他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我耳边响起。
「你再这样下去,就真成了他们口中的废物了!」
那段时间,我活得像个等待腐烂的橙子,外面看着还行,里面已经烂透了。
直到李鹏这把刀切了进来,我才发现,再烂下去,连榨汁的价值都没了。
5、
李鹏的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是把我从腐烂的被褥里硬生生撕扯出来的。
我被他一路拖拽,穿过宿舍楼道里那些探究的目光,来到了空旷的操场。
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刮在脸上,像一记清脆的耳光。
“跑。”
他言简意赅,自己先迈开了步子。
我不想动。
身体像灌了铅,每块骨头都在叫嚣着抗议。
他回头,眼神像钉子一样扎过来:“跑起来,王希!先把脑子里那些酒精和霉味都给我排出去!”
我咬着牙,迈出了第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双腿像生了锈的机器,每一步都伴随着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