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我妈的质问,我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三年前的画面。
她急性心脏病,需要立刻手术,手术费二十万。
那时许青青还在上大学,钱从哪来?
是我,是我一天打四份工,求遍了所有能求的人,累到胃出血,才凑齐了那笔钱。
可等我把钱交到医院,妹妹许青青却拿着缴费单对我妈说,是她找男朋友借的。
我妈信了,抱着许青青哭得肝肠寸断,夸她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
而我,只是一个在她生病时不见人影的不孝女。
从前我只觉得委屈和心寒,但现在,死过一次的我才明白,她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承认。
一个任劳任怨的血包,怎么配有功劳?
这一巴掌,连同医院走廊里那句“趁着热乎”,彻底打碎了我脑子里最后一丝名为亲情的幻象。
很好,咱们的账,又多了一笔。
几天后,家里的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我妈和我爸居然对我露出了笑脸,妹妹许青青也破天荒地喊我吃饭。
餐桌上摆满了菜,几乎都是我爱吃的。
“然然,之前是妈不对,你别往心里去。”
我妈还给我夹了一筷子红烧肉,“你妹妹买车的事,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不为难你了。”
我看着这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一幕,心里冷笑。
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拿起桌上的可乐,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妈立刻热情地也给许青青倒了一杯,放在她手边。
我注意到,她倒完后,不着痕跡地用指甲在我的杯壁上划了一下。
我低头吃饭,假装没看见。
趁他们不注意,手指轻轻一拨,将我和许青青的杯子调换了位置。
“姐,我们喝一杯吧,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许青青端起我原来的那杯可乐,笑盈盈地看着我。
“好啊。”
我端起她的那杯,和她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我便头晕眼花,晃了两下就趴在了桌子上。
耳边传来他们压低了声音的兴奋讨论。
“成了?”
“那药效快得很,这死丫头睡得跟猪一样。”
我妈的声音里满是得意,“我已经跟李家说好了,李二马上就过来。”
“彩礼一百万,一分都不能少!等生米煮成熟饭,她不嫁也得嫁!”
李二?我们妈乡下村里那个瘸了腿、四十多岁还娶不上媳妇的老光棍?
为了给许青青凑嫁妆,他们卖女儿卖得可真彻底。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我早就在奈何桥上,看透了他们所有的恶毒。
我听到许青青的声音响起:“妈,快把她弄回房间去,李二来了看见不好。”
“对对对,青青你先回房,我跟你爸把她拖走。”
我能感觉到他们费力地想抬我,但我假装死沉,让他们根本拖不动。
“算了,就让她睡这儿吧,反正药效没那么快过。”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许青青的卧室门响了一下,然后是周兰催促的声音:“青青,你怎么还不睡?”
“我……我喝了可乐有点睡不着。”
许青青的声音开始有些迷糊。
很快,外面安静了下来。
我缓缓睁开眼,走到许青青的卧室门口,轻轻一推,门开了。
她果然喝了那杯下了药的可乐,此刻正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