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她:“你的意思是,因为她辛苦,我就应该放弃原则,无条件地把钱交给一个连账目都说不清楚的组织?”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追问,“是‘因为她辛苦,所以她的漏洞百出的方案就应该被通过’,还是‘因为她辛苦,所以我们这些捐款人就无权过问钱的去向’?哪一种?”
那个女生被我堵得说不出话,脸一阵红一阵白。
米雪看这两个人都败下阵来,终于忍不住了,眼泪掉了下来。
“够了,乔思睿!我承认,我考虑得是没你周全,我没你那么聪明,没你那么会算计!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我就是凭着一腔热情!我没想到献爱心还要懂会计法,还要做审计报告!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很可笑?对,我们是可笑,我们没你这个状元厉害!这个活动我不办了!行了吧!”
她哭着说完,转身就要跑。
这一招叫“掀桌子”。
当逻辑辩不过你时,就通过情绪崩溃,把所有问题归结于你的“咄咄逼人”,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天才欺负的、可怜的普通人,从而引发大家的同情。
果然,她这么一哭,周围指责我的声音更大了。
“太过分了吧,把学姐都说哭了。”
“得理不饶人,真可怕。”
“状元了不起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我没动,只是提高了声音,确保在场想听的人都能听见。
“等一下,米雪学姐。”
米雪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肩膀一抽一抽的。
“你刚才说,因为你没我聪明,不会算计,所以考虑不周。这个逻辑我不能接受。”
我站了起来。
“第一,这和聪明没关系。这是责任心的问题。你发起一个涉及几百上千人,总金额可能数万的公开募捐,你就必须对每一分钱负责。这不是菜市场买菜,可以稀里糊涂。你连最基本的方案细则、资金监管、采购流程都没想好,就凭着‘一腔热血’来找大家要钱,这不叫单纯,这叫不负责任。”
“第二,你也不是在为山区的孩子做事,你是在为你自己做事。你享受的是那种站在道德高地上,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感觉。你享受的是活动成功后,你作为组织者的光环和荣誉。孩子们的实际需求和捐款人的权益,在你看来,远不如你的‘仪式感’和‘个人成就感’重要。”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往前走了两步,直视着她的背影。
“不要动不动就哭。眼泪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如果你真的想把这个活动办好,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在这里哭着指责我对你进行人格谋杀,而是回去,和你的团队一起,把活动方案的每一个细节都完善,把账目公开的流程设计好,把采购的货源和价格对比做出来。然后,拿着一份专业、透明、值得信赖的方案再来找我,找同学们。”
“到那个时候,别说一万,只要你们做得好,我个人追加一万,都行。”
“但是现在,就凭你这份漏洞百出、全靠煽情的‘爱心套餐’,”我举起我手里的《逻辑学导论》,轻轻拍了拍封面,“抱歉,它连我这本书的封面都说服不了。”
我说完,坐了下来,重新打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