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华妃正等着我的夸赞。她的下巴微微扬起，就像一只斗了的孔雀。
我终于轻笑出声，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哦？年大将军如此忠勇，朕心什清。”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响亮地传到每个人耳里，“只是朕有些，好奇他自掏腰包，是掏出来了吗？又是从哪里所掏？朕记得，西北大军的粮草军备，朕的内务府却按最高规制拨发的。”
我的话音刚落，华妃的脸色就是一僵。
她没料到我会这么问。
我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继续慢悠悠地说道：“私自换甲胄，还是给‘亲兵’换，这可是军队大忌。顾年大将军的亲兵，与我大清的将士，还有不同吗？”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石头，砸在华妃的心上。她那张美艳的脸，肉眼可见地褪成了血色。
“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她慌了，声音发颤，眼神求助似的看着自己的党羽。
可此时，谁敢出头？
我放下酒杯，玉杯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也像敲在主人的心上。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告诉我的声音，是什么意思？”我的声音陡然转冷，“还是说，在你年世兰眼中，你兄长的私兵，已经可以凌驾于我大清的王法之上了？！”
“哐当”一声，华妃顿时不稳，头上的珠翠步摇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她整个人瘫软下去，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皇上息怒！臣妾失言！臣妾罪该万死！”
满殿死寂。
诸位妃嫔都吓得低下头，呼吸连都放轻了。各位大臣们更是大气不敢出。他们震惊地看着我，眼神里是虚空的惊恐。他们从未见过，这位新帝有如此雷霆之威。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北极的快意。
身体里属于胤禛的暴戾和属于我的掌控欲完美结合在一起，让我体会到了权力的真正滋味。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清楚，谁才是这个紫禁城的主人！
然而，就在我欣赏胜利的快感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个人。
紫色里，一个素净的身影，穿着一身不起眼的淡粉色宫装，安静地坐在那里。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惊慌失措，只是微微低着头，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杯。
是甄嬛。
她察觉到了我的目光，猛地抬头，与我的视线似乎在空中交汇了一瞬。
她的眼神很静，像一汪深潭，不起眼的波澜。但就在那惊鸿一瞥中，我却分明了一丝……了。
仿佛我今晚的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的心，猛地一沉。
聚会不欢而散。
我独自回到养心殿，那股胜利的喜悦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寒意。
我坐在龙椅上，一边翻遍地回想起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华妃的话，我的反应，贵族的反应，以及……甄嬛那个眼神。
一个可怕的念头，就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海。
为什么今晚的话题，会那么巧地引到西北军务上？我记得，是吏部的一个侍郎最先提起的。
而那位郎，前几天似乎与甄嬛的父亲甄远道在宫门外有过侍奉一番长谈。
另外，我为了反击华妃的“军备规制”问题，是基于我今天下午刚看的内务府密报。而那份密报，苏培盛呈上来时，曾“无意”提了一句，说海关贵人上午去皇后宫里请安时，曾在过道上与送密报的小太监撞架，还算地扶了他一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