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没在意。
现在想来,每个假期,都那么天衣无缝。
我,我以为我在设局,是我在利用我对剧情的先知,去打压华妃。
可实际上,我只是一个演员,按照别人写好的剧本,卖力地表演。
甄嬛!
她根本不是什么小白兔!她从一开始,就算在计!
她借我的手,敲打了华妃,更的,是借我的口,向满朝文武,暴露了我对年羹尧的深切忌惮!
一个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沉不住气。
我今天输了,赢了华妃的面子。可我赢了,输了帝王的城府。
从今天起,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后宫里那些人精,都会,我这个皇帝,急了。他们会更加警惕,更加提防。而年尧羹,更会因此知道收敛爪牙,让我以后再难抓住他的把柄。
我的棋局,我自以为得意的先手,结果……成了她甄嬛的伏笔。
我猛地一拳砸在御案上,震得笔墨纸砚一阵乱响。
殿外的苏培盛吓得一颤,颤声问道:“皇上?”
我没有回答。
只是死死地视窗外沉沉的夜色。那黑暗,仿佛一张无边无际的网,而我,就在网的中央。
我第一次,对这个我如指掌的世界,感到了恐惧。
我看到主人的结局,却希望,独自看到自己的。
2 算无遗策,步步生陷
自那夜宴之后,我便多了一个习惯,去御花园。
我告诉苏培盛,说我爱那里的清静。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在等一个人,或者说,我在试探一个“鬼”。
一连三天,我都“偶遇”了甄嬛。
第一次,她在湖边赏锦鲤。我走过去,随口问她:“这满池的鱼,你最爱哪一条?”
她福了福身子,浅笑着回道:“回皇上,臣妾不敢有爱,只觉得那条最懂得避让的,才能活得最久。”
我的心一凛。
第二次,她在亭中看书。我问她看的是什么。她说是前朝的诗集。我便指着一句“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问她作何解。
她垂下眼帘,声音柔婉:“臣妾以为,草木之本心,是向阳而生。若非为了活下去,又何必苦心孤诣,去求那未知的一折呢?”
我的指尖在石桌上轻轻敲击,一下,又一下。
第三次,我们在一片蔷薇花架下相遇。我夸赞花开得盛,她却说:“开得再盛,也需园丁日日修剪,剪去那些不合时宜的旁枝,方能不败。”
三次试探,每一次,她的回答都滴水不漏。表面上是嫔妃对帝王的恭顺,可话里话外,全是对我的回应。她在告诉我,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为了“向阳而生”,她在警告我,别逼她剪掉我这根“旁枝”。
我心中寒意更甚。这个甄嬛,比我记忆中那个电视剧里的女主角,要清醒、狠厉百倍。驯服她?简直是痴人说梦。她就像一面镜子,我所有的算计,都被她照得一清二楚。
拉拢不成,便只剩下了压制。可我很快发现,我连压制都做不到。
早朝之上,年羹尧的一封奏折被呈了上来。八百里加急,洋洋洒洒数千言,核心意思只有一个:要钱,要粮,要兵权。
我压着火,冷冷道:“西北战事已歇,为何还要增调军需?朕看,这更像是要养私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