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爽约的不止是生日
“程海!头回做这种方案?”白胜的声音像炸雷,策划案“啪”地砸在桌上,纸页弹起又重重落下,“明天甲方就来!你拿这堆东西糊弄谁?能干就干,不能干现在去人事部滚蛋!”
他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最后通牒砸得更狠:“明早我桌上必须有能过的方案,不然你也别来了。”
我没敢抬头,指尖捏着冰凉的纸页边缘,褶皱硌得指腹发疼。点头,转身,关门时还能听见身后摔文件夹的闷响,走廊的灯冷得像冰。
刚坐回工位,旁边同事就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你做方案最靠谱,前几个案子都是你救场,怎么这次白总监……”
我扯了扯嘴角,没说话,点开电脑。屏幕光映在脸上,指尖刚碰到键盘,手机突然震了——“嘉玥”两个字跳得刺眼。
心脏猛地一沉。
今早出门,嘉玥还抱着我脖子笑,睫毛扫过我下巴:“今天我二十八岁生日,不许加班,回来陪我吹蜡烛。”她的体温好像还留在掌心,可白胜的话还在耳边转:“今晚必须出新版!”
手机震得手心发麻,我盯着屏幕,拇指悬在接听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通宵改方案是死命令,回去陪她?根本不可能。
指尖在手机壳上蹭了蹭,最后还是按了静音,“啪”地倒扣在桌上。深吸一口气,键盘敲击声在安静的办公区炸开,一下下,像在敲自己的神经。
同事们走光后,办公室只剩电脑风扇的嗡嗡声。我扭了扭脖子,“嘎吱”一声响,起身冲上天台,烟刚点燃,晚风就裹着霓虹扑过来,闷得人胸口发堵。
底下是流光溢彩的上海夜景,可这光跟我没关系。毕业五年,我连个卫生间的首付都摸不着边。烟烧到指尖,烫得我猛一缩手,思乡的念头突然涌上来,眼眶瞬间发紧。
但也只是一瞬,我把烟头捻灭在护栏上,转身往办公室走——嘉玥的生日要爽约,工作不能再丢。键盘声再次响起时,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
等把最后一页PPT保存好,我才猛地抬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赫然停在凌晨两点。
嘉玥的生日,彻底错过了。
心脏像被攥了一下,闷得发疼。我胡乱把笔记本塞进包里,脚步发沉地往楼下冲。
走到地铁站口,冰冷的卷帘门才让我清醒——末班车早没了。
夜风卷着寒意扑过来,我望着空荡的街道,才想起出租屋还在十五公里外的郊区。只能咬咬牙,点开打车软件,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半天,才终于下单。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城郊出租屋的巷口。我攥着包一路小跑,推开门的瞬间,客厅的灯晃得我眼酸——
嘉玥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靠枕,桌上的生日蛋糕连盒子都没拆,奶油花在暖光下透着冷。
我心一揪,几步冲过去,膝盖微弯攥住她的手,声音发紧:“对不起玥玥,白总监临时驳回方案,明天要给甲方……生日我没忘,现在就点蜡烛,我们补许愿好不好?”
嘉玥没看我,目光落在未拆的蛋糕盒上,指尖轻轻摩挲着靠枕边缘,声音轻得像要飘走:“程海,这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