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口,身后,突然传来他声嘶力竭的哭喊声。
那哭声里,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失去了所有倚仗的,绝望。
谢珩跟在我身后,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忍不住开口。
“殿下,陛下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孩子?”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谢统领,你见过,会因为茶水洒了,就下令把人活活打死的孩子吗?”
谢珩不说话了。
“他不是孩子,他是一头被养歪了的狼。”我冷冷地说,“哀家现在,只是暂时把他关进了笼子。如果不好好教训,等他长大,他会把所有人都撕碎。包括你,也包括我。”
我看着谢珩那张写满复杂的脸,继续道:“哀家知道,你忠于先帝,忠于这大晏的江山。但你也要明白,江山,不是交到一个疯子手里,任他败坏的。”
“哀家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这天下,还能姓萧。”
这话说得,我自己都快信了。
当然,不全是假的。
我要活下去,就必须把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给牢牢控制住。
而最好的控制,就是,重塑。
把他从一个暴君,重塑成一个……听话的,傀儡。
谢珩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朝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末将……明白了。”
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阳光,有些刺眼。
我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是朝堂上,那些真正的,吃人的恶狼。
4. 宰相的刀,不够快
我垂帘听政的第三天,魏渊,终于出手了。
他没有直接在朝堂上跟我叫板,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
早朝,他联合了十几个御史,上了一道折子。
折子的内容,不是弹劾我乱政,而是,请求我,为了皇家颜面,尽快为先帝,守陵三年。
好一招釜底抽薪。
长公主为父守陵,天经地义,孝道大过天。
我若是不去,就是不孝。传出去,我这个摄政公主的威信,也就荡然无存了。
可我若是去了,这好不容易抓到手里的朝政大权,不出三天,就会被他魏渊,给架空得一干二净。
到时候,等我三年后从皇陵回来,怕是连宫门都进不来了。
“殿下,”魏渊跪在下面,一脸的悲戚,“先帝尸骨未寒,您身为长女,理应在陵前尽孝,为先帝祈福,也为我大晏,祈求国泰民安啊。”
他身后,跪倒了一大片。
“请殿下为先帝守陵!”
声音,不大,却像一张无形的网,朝我压了过来。
珠帘后,我端着茶杯,轻轻地,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我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
“魏相,有心了。”
“为先帝守陵,确是哀家分内之事。只是……”我话锋一转,“如今陛下年幼,龙体欠安,朝中又百废待兴,哀家实在,是分身乏术啊。”
“殿下此言差矣!”那个讨厌的张御史又跳了出来,“朝中有我等臣子在,定当为殿下分忧,辅佐陛下,殿下尽可安心在皇陵尽孝!”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你们分忧?怕是想分我的权吧。
“哦?”我放下茶杯,“既然张大人,如此为国分忧,那哀家,倒是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