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荒谬却又让他心脏骤停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他一步步走了过去，步伐不快，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压得苏语棠几乎喘不过气。
“抬起头来。”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语棠浑身僵硬，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她不想抬头，她不敢抬头！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能见他？
小萱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是鼓起勇气挡在苏语棠身前，小声道：“陛……陛下，我们……我们这就走……”
代鹏飞的目光没有看小萱，依旧死死锁定在苏语棠身上，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朕让你抬起头！”
苏语棠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她知道，躲不过去了。
她缓缓抬起头，那块肮脏的灰布滑落，露出了那张苍白、瘦削，却依稀能辨认出旧日轮廓的脸。
尤其是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像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直直地“望”着前方，也“望”进了代鹏飞的心里。
“轰——”
代鹏飞只觉得脑中一声巨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是她！真的是她！
尽管她瞎了，瘦了，脏了，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那是刻在他骨血里的模样！
他踉跄一步，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指尖微微颤抖。
“语……语棠……”
那一声呼唤，低沉沙哑，带着无尽的震惊、狂喜，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苏语棠的身体，在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彻底僵住了。
第三章 带回宫
眼泪毫无预兆地从那两个空洞的眼眶里滑落，滚烫地砸在手背上。
苏语棠以为自己早已流干了眼泪，可在听到这声时隔五年的“语棠”时，所有的伪装、所有的麻木，瞬间土崩瓦解。
是恨，是怨，是委屈，是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深埋心底、不敢承认的……悸动。
她没有回应，只是死死咬着下唇，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代鹏飞的心，像是被这泪水烫穿了一个洞。
他再也无法克制，猛地蹲下身，大手颤抖着抚上她那张布满污垢的脸颊。入手一片冰凉，粗糙的触感让他心疼得无以复加。
“语棠……真的是你！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狂喜，甚至带着一丝语无伦次。
周围的侍卫和官员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位铁血帝王如此失态的模样。
苏语棠被他触碰，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躲开。
代鹏飞察觉到了她的抗拒，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手上的力道却没有松开，反而更加坚定。
“别怕，语棠，是我，鹏飞。” 他放柔了声音，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哄劝。
小萱躲在苏语棠身后，怯生生地看着眼前这个帝王，不明白他为什么对自己的“姐姐”如此激动。
苏语棠闭了闭眼，将所有情绪强压下去。“陛下认错人了。”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长时间缺水和惊恐的颤抖，“民女……只是一个瞎眼乞婆。”
代鹏飞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怎么可能认错？这眉眼，这声音里的细微习惯，纵然变了再多，他也不可能认错！
“是不是认错，朕说了算！” 他语气一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严，随即转向身后的内侍，“来人！将这位姑娘和……这个孩子，一同带回宫！安排最好的太医，最好的药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