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辛悦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卓远的场景。
推开偌大的门,映入眼帘的是少年白的醒目的肌肤。
他坐在窗边,侧脸对着门口,耳机线懒洋洋地垂在颈间。十六岁的少年,侧脸轮廓已褪去稚嫩,线条清晰利落。
若有花瓣恰好在此刻飘落,停驻于他肩头,那光景便不该是真实的——它该被镶嵌在画框里,蒙着一层古典的、柔和而寂寥的光。
他转过头来望着她。
“你好,我是你的家教,我叫辛悦。” 她放下包,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而他看她的目光像掠过一件家具,毫无波澜。
“你好,我叫卓远” 声音冷淡得像冰。
辛悦并不在意。她只是来做一份工作,按部就班,拿钱走人。
那一年他十六岁,她十八岁。
他高一,她大一。
02.
她从不问多余的事。
为什么卓家不找一个经验丰富的名师,偏偏选中她这个刚上大一的新生来辅导他的学习?
为什么这栋装潢考究、处处透着“昂贵”二字的别墅里,总是特别寂静。
除了那位按时来做饭打扫、却总是沉默寡言的阿姨,辛悦几乎没见过其他人。
卓远的父母似乎从未出现过。
做任何一行都忌讳打听客人的秘密。
她不多问,只扔给他书让他自己预习。
卓远很聪明,都不用点,那些书上的东西自己看几眼就会了。
但她仍尽责地划重点、布置作业、督促他完成。
讲题的时候,卓远大多时候沉默,偶尔应一声,会表示他在听。
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也隔着一条长长的过道。
03.
熟悉起来的契机是一次意外。
那天周末,她如往常上门辅导,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应。
她不死心,又按了几次门铃。
门打开时,她看见卓远的脸色苍白如纸,脸颊却又不正常的潮红,额上隐约沁出细密的冷汗。
他穿着宽松的睡衣,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你怎么了?”辛悦下意识上前一步。
“没事,老师,今天身体我有些不舒服,改天我们再上课吧”
说罢他就要关门。
鬼使神差的,辛悦伸手抵住了门。
在卓远有些震惊的眼神中,辛悦走进了房间。
“量体温没有?“
卓远似乎被她的气势慑住了。
“…没”声音竟有些弱了下来。
“去沙发上坐着等我”
“好”没想到生病的卓远出乎意料的乖顺。
辛悦一手端着一杯白开水,一手持温度计走到卓远面前。
卓远微微仰头看着她,眼神因发烧而显得湿润朦胧,像一个毫无防备的孩子。
“ 先喝点水。” 辛悦将水杯递到他手中,卓远接过杯子顺从地喝了几口。
“量一下体温。”辛悦甩了甩温度计,递给他。
“老师,你帮我 ”
“你是生病了,但是不是手不能用了” 辛悦话是这么说,但还是示意他抬高一下手臂。
卓远配合地微微侧头,辛悦轻轻地将温度计放入他的腋下。
少年的脸更红了。
38.9℃。
而辛悦看到这个数字,眉头是蹙的更紧了。
“你还真不怕脑袋烧糊”
又从茶几下方的柜子找出一些退烧药和感冒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