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香菜与沉默
苏晚第一次跟陈默吃火锅，是认识第三个月的周五。下班时写字楼门口飘着细雨，陈默举着把黑色折叠伞站在公交站牌下，灰色风衣领口沾了点雨星，像他这个人一样，带着点冷感却又妥帖。苏晚小跑过去，他没说话，只是把伞往她这边倾了倾，自己半边肩膀很快就湿了。
“怎么不躲躲雨？” 苏晚扯了扯他的衣袖。
陈默低头看了眼她被风吹乱的刘海，指尖动了动，终究只是说：“怕你出来找不到我。”
他们去的是巷尾那家老火锅，排队时苏晚靠在墙上刷手机，陈默站在她前面挡着人流。有个小孩跑过差点撞到她，陈默伸手扶了她一把，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苏晚抬头看他，他却已经转回头盯着队伍，耳朵尖有点红。
坐定后苏晚点单，笔尖在菜单上划得飞快：“毛肚、鸭肠、虾滑，还要土豆！” 陈默把菜单拉过去，在 “青菜” 和 “嫩豆腐” 后面打了勾。苏晚挑眉：“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嫩豆腐？”
“上次你说……” 陈默顿了顿，好像忘了具体语境，最终只含糊道，“记着。”
其实他记的不止这个。第一次在朋友聚会上，苏晚捏着杯子皱眉说 “香菜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语气娇俏又认真；第二次一起喝奶茶，她吸到珍珠会轻轻咬着吸管笑；第三次加班后送她回家，她在路灯下说 “要是能天天吃热乎饭就好了”。这些碎片他都藏在心里，却从来没说过 —— 他总觉得，真正的在意不用挂在嘴边，她该懂的。
锅底上来时苏晚眼睛亮了亮，鸳鸯锅的清汤那边飘着红枣和枸杞。“你也不能吃辣呀？”
“嗯，” 陈默把涮好的肥牛夹进她碗里，“怕你想尝一点。” 其实他是上周听她跟同事说 “偶尔想挑战下辣锅”，特意跟老板交代多熬了份清汤底，可话到嘴边，还是简化成了最平淡的表述。
苏晚吃得起劲，没注意陈默一直在帮她挑碗里的香菜。直到她夹起一筷子毛肚，发现上面干干净净，才后知后觉：“你怎么每次都知道我碗里有香菜？”
陈默夹着香菜的手顿在半空，几秒后把香菜放进自己碗里：“看得到。”
那天晚上送苏晚到楼下，她站在单元门口仰头看他：“下次还来吃好不好？”
陈默心里跳了一下，想说 “天天来都好”，出口却成了：“看你时间。”
苏晚脸上的笑淡了点，转身时轻声说：“那我上去啦。”
陈默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手里还攥着那把被雨水浸得有点凉的伞，站了十分钟才转身离开。他不知道，苏晚趴在窗边，看着他的影子在雨里越走越远，手指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终究没敢发 “其实我想天天跟你一起吃饭”。
他们的爱，从一开始就裹着层沉默的壳。他以为她懂他的不说，她以为他懂她的期待，却没人知道，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后来都成了扎在心里的刺。
第二章 褶皱的账单
苏晚第一次在陈默面前哭，是认识半年后。那天她下班回家，看到妈妈坐在沙发上抹眼泪，茶几上摊着张皱巴巴的账单，上面的数字像针一样扎进她眼里 —— 爸爸投资失败，欠了二十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