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记得，孩子被抱出去后，一个小护士跑进来，带着哭腔说：“医生，产妇还有意识，她好像在哭……”
然后，我感觉有人粗暴地给我打了一针。
世界，就那么黑了下去。
重生回来，当我说出“保小”那两个字时，医生显然被我的冷静镇住了。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同情，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个医者的专业。
“尊重你的决定。”他点了点头，转身对手术室里的同事喊道：“准备剖腹！用最快的速度！”
宋哲和张兰被我的决定打了个措手不及。
张兰的脸上，那准备好的悲痛表情，卡在那里，不上不下，看起来滑稽极了。
宋-哲冲到我床边，抓着我的手，演得一脸情深：“苏晴！你胡说什么！我们要保你！你不能有事！”
我看着他，觉得好笑。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演。
我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甩开了他。
“滚。”我的声音很轻，但带着血腥味。
宋哲愣住了。
张兰反应过来，立刻开始她的表演，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天哪！这造的是什么孽啊！我这是娶了个什么儿媳妇啊！她这是要我的命啊！她是不是早就想死了，故意不让我们宋家好过啊！”
周围的人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我闭上眼睛，懒得再看他们。
我知道，我不会死。
因为上一世，我偷听到医生们的谈话。我的情况，只要及时输血，切除子宫，是完全可以救回来的。
是宋哲，签了那份放弃治疗的同意书。
理由是：“她还年轻，以后我再娶一个，还能生。切了子宫，就什么都没了。”
多么可笑。
这一世，我主动要求保小，就是要把“选择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我是如何为了“他们的孙子”而“牺牲”自己。
等孩子平安落地，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引狼入室。
手术开始了。
我在半梦半醒之间，感觉肚子一轻。
然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穿透了整个手术室。
“生了！是个男孩！很健康！”
我笑了。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我的孩子。
妈妈，带你来复仇了。
3
孩子被抱出去了。
我被推到了普通病房，而不是上一世的太平间。
麻药的劲儿过去，伤口的疼痛让我浑身发抖，冷汗浸透了病号服。
宋哲和张兰围在婴儿床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哎哟，我的乖孙！你看这鼻子，这眼睛，多像我们家宋哲！”张兰抱着孩子，笑得合不拢嘴。
宋哲拿出手机，对着孩子一顿猛拍，发了朋友圈：【母子平安，感恩。】
多么讽刺。
他甚至懒得走进来看我一眼。
我躺在床上，像个局外人，冷冷地看着这出荒唐的喜剧。
过了很久，宋哲才想起我。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施舍般的温柔：“辛苦了，苏晴。你好好休息，孩子有我妈看着。”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医生说了，你这次伤了元气，子宫也切了，以后……都不能生了。”他顿了顿，好像在为我惋惜，“不过没关系，你为我们宋家生下了长孙，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