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知道，这话就是说给他听的。猎犬已经嗅到了气味，他必须加快动作。
（十二）
“星耀服饰”公司内部，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张岚紧急召见了王强、赵主管等几个核心骨干，办公室门紧闭，窗帘都拉了下来。
“都看到那个该死的帖子了？”张岚面沉似水，眼神像刀子一样挨个扫过每个人的脸，“写得很‘内行’啊，细节这么清楚。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哪个吃里扒外的混蛋干的？”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人人低着头，眼神闪烁，大气都不敢出。王强心里隐约觉得这犀利又带着点悲悯的文风，有点像最近突然辞职的李伟，但他不敢说，怕引火烧身。赵主管则是一脸愤慨，拍着胸表忠心：“岚总，肯定是哪个被开除的瘪三怀恨在心！让我查出来，非找人弄死他不可！”
张岚不耐烦地冷哼一声：“查？怎么查？网上匿名发帖，IP都是假的，大海捞针！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查内鬼，是TM的赶紧给我稳住局面！律师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已经发给论坛要求立刻删帖了。”
“不够！多找几家律所，同时发！给所有转载的平台都发！告他们诽谤！”张岚语速极快，透着狠厉，“还有，最近所有来考察的客户，肯定会看到这个帖子。所有一线的话术立刻给我统一：就说是竞争对手恶意攻击，我们公司合法经营，所有宣传都有据可查！给他们看我们的注册商标、认证证书！必要时，可以适当多给一点小优惠，务必把合同给我签下来！”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透着寒意：“另外，通知‘售后部’的那几条‘疯狗’，最近都给我机灵点，24小时待命！万一真有哪个不开眼的看了帖子敢跑来闹事，知道该怎么办吧？干净利落点！别留下把柄！”
一场轰轰烈烈的危机公关（或者说危机掩盖）战，在公司内部迅速展开。
（十三）
李伟的离职手续，办得异乎寻常的顺利。
他主动找到张岚，理由编得天衣无缝：老家父亲突发重病，脑溢血住院，急需他回去照顾，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工作，无奈只能辞职。他表现得情真意切，眼圈泛红，甚至眼角还恰到好处地挤出了两滴眼泪，完全符合一个遭遇重大家庭变故、心力交瘁的年轻人形象。
张岚盯着他看了足足十几秒，锐利的目光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李伟的表演毫无瑕疵，他甚至提前准备好了一份足以乱真的假医院诊断证明和病历。
“唉，百善孝为先，既然这样，公司也不能强留你。”张岚最终叹了口气，语气显得十分惋惜，“李伟，你的能力很突出，公司本来很看好你。以后家里事情处理完了，随时欢迎回来。”
她表现得异常爽快和大度，立刻签了字，还特意吩咐财务给李伟结清了所有工资，甚至多给了半个月薪水作为“人文关怀”。
李伟心中冷笑，脸上却堆满了感激和悲伤。当他终于走出那栋金碧辉煌、却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写字楼大门时，他感觉像是从一座巨大而华丽的监狱里成功越狱，连帝都雾霾严重的空气，吸到肺里都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新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