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上，林策脱去头盔，将一枚红苹果放在自己的头顶。他站在那里，身形挺拔，一如当年在战场上的模样。周围的士兵和闻讯而来的朝臣们，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荒诞却又充满张力的一幕。
萧以恒手持长弓，站在数十步外。她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和心痛。她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在这个校场，萧煜手把手教她射箭，林策在一旁为他们捡箭靶，三个人笑闹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那时的萧煜，会因为她射偏了箭而温柔地纠正，会因为林策的一句玩笑而开怀大笑。那时的他们，是真正的生死之交，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信任。
可现在，这份信任，被萧煜亲手摔得粉碎。
“皇后娘娘，请吧。”苏媚儿的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从人群中传来。
萧以恒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压在心底。她搭箭，拉弓，动作一气呵成。那弓弦被拉得如满月，发出“嗡”的一声轻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支箭上，它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林策头顶的苹果飞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萧以恒的心跳得飞快，她不是在担心自己射不中，而是在担心，这一箭射出之后，她与萧煜之间，就真的再无转圜余地了。
“咻——”
利箭精准地射中了苹果，苹果瞬间四分五裂，而林策，毫发无伤。
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萧以恒缓缓放下弓，手中的长弓似乎有千斤重。她没有去看林策，也没有去看那些议论的人，她只是抬眼，望向站在高处的萧煜。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欣慰，只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而他身边的苏媚儿，眼中则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萧以恒笑了，笑得凄凉而绝望。
“陛下，”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校场，“这一箭，您可看清了？看清了臣与林将军的清白，也看清了您自己的凉薄。”
她说完，将手中的长弓狠狠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从今日起，你我之间，再无信任可言。你我之间的情分，也在你让我射这一箭时，彻底断了！”
她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她的背影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林策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萧煜，最终也只能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痛惜。
萧煜站在原地，看着萧以恒消失的方向，又看着地上那支断裂的长弓，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心口处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苏媚儿连忙上前，柔声安慰：“陛下，您别往心里去，皇后娘娘只是一时气急。”
萧煜挥了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独自站在空旷的校场上，望着那支插在地上的箭，久久不语。他知道，有些东西，从萧以恒射出那一箭开始，就真的回不来了。
而凤仪宫内，萧以恒回到自己的房间，将那枚狼牙吊坠从腰间取下，放在桌上。她看着那枚吊坠，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彻底熄灭了。
“萧煜，萧煜……”她喃喃自语，泪水终于忍不住，潸然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