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指尖捏着颗刚剥好的荔枝,冰凉的果肉还沾着露水,含进嘴里时,却没往常那股清甜——殿外传来的喧哗声像滚雷,连廊下的宫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进来时发髻都散了,膝盖“咚”地砸在金砖上:“公主!不好了!丞相……丞相的兵破了外城,已经打进京城了!”
我刚咽下去的荔枝核差点卡在喉咙里,抬手把美男递来的葡萄推到一边,裙摆一撩就从软塌上跳起来:“慌什么?传我话,让侍卫把府里的细软都打包,再备最快的马车,我要进宫找母后!”
铜镜里映出我慌乱的模样,鬓边的珍珠钗歪了半截,可眼下哪顾得上这些?旧父王昏庸了大半辈子,平日里只会抱着美人喝酒,如今丞相打进来,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我踩着绣鞋往外跑,路过花园时,连最爱的那株晚香玉开了都没心思看,满脑子都是母后会不会受惊吓,宫里的禁军能不能撑到我去汇合。
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街边早已乱作一团,百姓抱着包袱往城外逃,偶尔有散落的兵卒提着刀跑过,刀刃上还沾着血。我撩开车帘看了眼,心口突突直跳,又赶紧把帘子放下——罢了,眼不见为净,只要能见到母后,总能想出对策。
可刚到宫门外,就见禁军都换了玄色铠甲,胸前绣着“公孙”二字的纹章,见了我的马车,非但没拦着,反而躬身行礼:“公主殿下请。”我心里咯噔一下,攥着车帘的手紧了紧,难不成宫里也被丞相占了?
脚步匆匆往母后的长乐宫赶,还没到正殿,就听见里屋传来争吵声,男人的声音幽怨又带着点委屈,像被抢了糖的孩子,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琴儿,我打入京城就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舍得赶我走?”
“打入”二字像惊雷炸在我耳边,我躲在廊柱后,偷偷往里看——珠帘半掩,母后穿着素色宫装,头发有些散乱,而她对面站着的男人,一身紫袍绣着暗纹,腰间系着玉带,不是丞相公孙恒是谁?
母后气得身子发抖,抬手就朝他脸上扇去,“啪”的一声脆响,连我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甩完手就捂着手腕,指节泛白,眼眶瞬间红了:“你…你…你打入京城,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吧!公孙恒,你野心勃勃,别拿我当幌子!”
我正暗爽“打得好”,却见公孙恒非但没恼,反而上前一步,攥住母后的手腕,低头就把她发红的指腹含进嘴里,轻轻舔舐着。那动作又暧昧又霸道,母后浑身一僵,想挣却挣不开,只能别过脸,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竖子而敢!”我气得攥紧拳头,可转念一想,他连京城都打下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正想冲进去,就听见母后带着哭腔喊:“你滚啊!公孙恒,你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我的娇娇怎么办?她是公主,你要是篡位,她就做不了公主了!”
听见“娇娇”两个字,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都这时候了,母后还在担心我。可下一秒,公孙恒的话却让我如遭雷击,他松开母后的手,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娇娇?她是我的女儿,她当然继续当公主了。”
母后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震惊,嘴唇哆嗦着,却不是我以为的“不可能”,而是:“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