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内殿,我让婢女找了身石榴红的宫装,领口和袖口绣着金线,裙摆下缀着细碎的珍珠,走动时会发出轻微的响声。我对着铜镜照了照,觉得这颜色够亮眼,既能显出公主的身份,又不会太张扬。阿辞站在一旁,帮我整理着裙摆,轻声说:“公主,要不要带些侍卫?丞相府毕竟……”
我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没事,那是我亲爹,还能吃了我不成?你在府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坐上丞相府的马车,我撩开车帘看了眼外面——街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热闹,百姓们提着菜篮子赶路,偶尔能看见穿玄色铠甲的兵卒巡逻,却没了三个月前的慌乱。看来公孙恒把京城治理得还不错,我心里的石头又放下了些。
丞相府跟宫里的雕梁画栋不同,处处透着冷硬的气派。朱红色的大门上,挂着烫金的“丞相府”匾额,门口的石狮子比宫里的还要高大,眼神锐利,像是能看穿人心。穿过层层回廊,廊下挂着的灯笼不是宫里的红色,而是黑色,上面绣着金色的火焰纹,透着几分威严。
走到书房门口,侍卫推开门,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书房很大,正中间放着一张黑檀木书桌,桌上堆着不少奏折,而书桌后坐着的人,正是公孙恒。
他穿着一身紫袍,比上次在宫里见时更显威严,指尖捏着一枚玉扳指,正轻轻摩挲着。他见我进来,没起身,只是抬了抬眼,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又像是在打量。
我走到书桌前,没像其他人那样下跪,只是微微屈膝,算是行礼:“不知父亲找我来,有什么事?”
公孙恒的指尖顿了顿,从桌下拿出一卷密函,扔到我面前:“看看。”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弯腰捡起密函,拆开一看,瞳孔瞬间骤缩——密函上的字迹潦草,却能看清内容,竟是旧父王逃到藩王那里后,给藩王写的信,信里说“公孙恒逆贼篡夺京城,吾欲借兵杀回,必除逆贼及其孽种,夺回皇位”。
“孽种”二字用朱砂写的,格外刺眼,像是在嘲笑我不是正统的公主。我捏着密函的指节泛白,手都在微微发抖——旧父王竟然还想着反扑,还想杀了我和公孙恒!
“他倒还想着反扑。”公孙恒的声音冷得像冰,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攥紧的密函上,“我本想等局势再稳些,再告诉你这些事,可现在藩王已经答应借兵,不出一个月,就会打到京城。娇娇,现在你得选。”
“选什么?”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公孙恒的眼睛是深褐色的,跟我的眼睛很像,只是他的眼神更锐利,像是能看透人心。我突然笑出声,将密函往桌上一拍:“选什么?我亲爹要收拾一个占着皇位三十年的贼,我这个当女儿的,难道还能帮外人?”
我从小就知道旧父王不喜欢我,他只会抱着其他妃子生的儿子疼,对我从来都是冷淡的。而公孙恒,虽然这三个月没找过我,可小时候,他总偷偷给我送新奇的玩意儿,有次我被其他皇子欺负,还是他派人悄悄教训了那些皇子。现在旧父王要杀我,我怎么可能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