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工人是个高个子,皮肤黝黑,放下撬棍说:
“大爷,您女儿说了,让我们恢复原样,我们只负责干活,别的不管。”
弟弟跳出来,指着工人的鼻子骂:
“你们就是骗子! ”
“故意用次品钢材骗钱,现在还想拆了了事? ”
“我告诉你们,今天钱不退回来,你们别想走!”
工人掏出手机,按了播放键。
里面清楚地录着昨天弟弟说的 “钢材留下,钱要回来” “骗农村人” 的话, 连他嚼口香糖的“吧唧”声都录得清清楚楚。
爸爸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像被煮熟的虾,弟弟冲上来想抢手机,却被工人推了个趔趄,摔在泥地上,牛仔裤的膝盖处沾了一大块泥,还破了个大洞。
“要么我们拆了钢材,你们不用再给钱;
要么你们留着钢材,把十万尾款结了。”
工人把扳手往地上一放,“哐当”一声,震得地上的石子都动了,
“选吧,我们还有别的活要干。”
爸爸眼珠一转,突然坐在地上撒泼:
“我不管!”
“你们骗了我的钱,就得给我赔!”
“不然我就躺在这,让你们走不了!”
妈妈也跟着哭起来:
“我们老两口不容易啊,养老钱都被你们骗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工人无奈,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在电话里说:
“师傅,别跟他们废话,直接拆,拆完就走,剩下的工钱我补你。”
工人挂了电话,不再理会爸妈的哭闹,加快速度拆钢材。
不到三分钟,钢材就全拆了,连屋顶上的抗震水泥都刮得干干净净。
露出的瓦片裂了好几十个洞,有的还缺了角,风一吹,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像在哭。
爸爸坐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屋顶,脸比纸还白。
他大概忘了,这房子的梁木早就被虫蛀了,去年木工还说“这梁撑不了多久”。
施工队的人刚走,爸爸就把气撒在妈妈身上。
他踹了妈妈一脚,妈妈踉跄着撞在门框上,疼得皱起眉头。
“哭哭哭!”
“就知道哭!”
“ 刚才怎么不跟他们吵?”
“要不是你没用,他们能拆得这么痛快?”
“咱家的钱都要被你女儿骗走了!”
妈妈坐在地上哭,眼泪却没掉几滴。
我太清楚了,她这是在装可怜,等着我回去心疼她。
弟弟靠在门框上,看着妈妈被打,不仅不劝,还添油加醋:
“妈,你就是太软弱了,要是我,早跟他们打起来了。”
“爸说得对,都是你没用,才让姐这么嚣张。”
他说着,还从兜里掏出颗糖,剥了糖纸塞进嘴里,一脸无所谓。
我关掉监控,走到地下室看了看。
工人已经把十层防砸钢板铺在了屋顶上,用拇指粗的螺丝固定得死死的,连个缝隙都没有。
地下室的墙面加了隔音棉和保温层,通风系统也装好了,应急灯挂在天花板上,亮着暖黄色的光。
我把物资分类摆好:大米、面粉放在货架上层,罐头、速食面放在中层,
药品和纯净水放在下层,方便拿取。
团团躺在恒温猫窝里,睡得正香,尾巴偶尔动一下。
傍晚的时候,邻居三婶来敲门,手里拎着半袋面粉——袋子是旧的,上面印着“富强粉”的字样,边角都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