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手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感受着麻醉剂缓缓注入静脉的凉意。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心脏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这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决定——将我的一只角膜，捐给男友陈浩的母亲。
“小雅，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三天前，陈浩紧紧抱着我，声音哽咽，“如果没有你，我妈可能就真的看不见了。”
我抚摸着他的背，心里满是柔软和坚定：“浩，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这些吗？你的妈妈就是我的妈妈。”
那时的我们，依偎在出租屋的小沙发上，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映照着我们充满希望的未来。我们计划着，等他母亲手术康复后，我们就结婚，在这个城市贷款买一个小房子，生一个可爱的孩子。一切似乎都充满了光明。
我和陈浩相识于五年前的大学校园。他是学生会主席，阳光帅气，打篮球时总能引来一片女生的尖叫。而我，只是图书馆里一个安静看书的普通女孩。谁也没想到，他会主动追求我。他说，他喜欢我的安静，喜欢我看着他时，眼睛里闪烁的星辰。
“小雅，你的眼睛真美，像藏着整个宇宙。”他第一次吻我时，在我耳边低语。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
毕业后，我们留在了这座城市打拼。他进了外企，工作忙碌但前途光明；我成了一名小学老师，日子平淡却充满意义。我们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虽然不宽敞，但布置得温馨甜蜜。他妈妈偶尔会从老家打来电话，总是催我们早点结婚，她好抱孙子。
一切的变化，始于半年前。他母亲的视力急剧下降，被确诊为角膜坏死，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移植。然而，角膜源稀缺，排队等待的人成千上万，医生说，至少需要等两年。
“我妈等不了两年...”陈浩抱着头，蹲在医院的走廊上，肩膀无助地耸动，“医生说，再拖下去，可能会永久失明，甚至引发其他并发症。”
我看着这个我深爱的男人如此痛苦，心像被针扎一样疼。几乎没有犹豫，我脱口而出：“浩，用我的吧。我查过了，人有一只角膜也能正常生活。”
他猛地抬头，眼睛里布满血丝：“不行！这太冒险了，而且对你也不公平！”
“爱情里哪有绝对的公平？”我擦去他的眼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用我的一只眼睛，换妈妈重见光明，这买卖很划算啊。再说，以后你看我的时候，就得更专注才行，因为只剩一只眼睛好看了。”
他紧紧抱住我，哭得像个小孩子。那一刻，我觉得我们的爱情无比崇高，足以对抗世间一切磨难。
术前的检查很顺利，我和他母亲的配型结果非常理想。医生反复向我确认：“林雅小姐，你真的自愿捐献吗？虽然单眼视力生活影响不大，但任何手术都有风险，而且术后你的右眼外观会...”
“我知道，”我打断医生，看了一眼身旁紧张地握着我的手的陈浩，语气坚定，“我准备好了。”
为了爱的人，我愿意。别说是一只角膜，就算是更多，我想我也会毫不犹豫。
回忆的潮水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渐渐退去，我陷入了沉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