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他怀里剧烈地颤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知道会有变化，但我从未想过，变化如此巨大，如此...丑陋。
“是不是...很丑？”我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渴望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安慰和肯定。
他避开了我的目光，只是轻轻拍着我的背，声音有些干巴巴的：“别瞎想，会慢慢恢复的。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的。”
永远是最美的。这句话曾经让我心醉，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因为他甚至不敢看我的眼睛。
第二章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陈浩帮我办好了手续，细心地扶着我上车。他母亲早在几天前就已经出院回老家休养了，据说视力恢复得极好，看东西比发病前还要清晰。
车上，我戴着准备好的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右眼虽然不再剧烈疼痛，但持续的干涩、畏光和偶尔的刺痛依然折磨着我。更重要的是，我心里压着一块巨石——我不敢摘掉墨镜。
陈浩专注地开着车，偶尔说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比如“今天天气真好”、“路上有点堵”。我们之间，似乎突然隔了一层无形的膜。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等红灯时会自然地握住我的手，或者凑过来亲我一下。他甚至很少侧过头来看我。
我的心一点点下沉。
回到我们租住的小窝，一切布置都还是我住院前的样子，干净整洁，显然他特意打扫过。桌上甚至还摆着一束新鲜的百合，是我最喜欢的花。
一丝暖意刚刚升起，却被他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小雅，你刚出院，需要好好休息。”他帮我把行李放好，语气有些匆忙，“公司那边项目正到关键期，我请了半天假，下午还得赶回去。你自己在家可以吗？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愣了一下，心底涌起失落。我以为他至少会陪我半天，好好说说话，消除这些日子以来的生疏。
“哦，好，工作要紧。”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你去忙吧，我没问题的。”
他像是松了口气，走过来，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抱了抱我。这是一个很轻很快的拥抱，甚至带着一丝敷衍。
“晚上想吃什么？我下班带回来。”他问，目光扫过我的墨镜，又迅速移开。
“都可以，你决定吧。”我说。
“那好，我先走了。”他拿起公文包，几乎是逃离般地出了门。
防盗门关上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一种莫名的恐慌和孤独感慢慢将我包裹。
我慢慢走到卫生间，鼓起勇气，摘掉了墨镜。
镜子里，那双差异巨大的眼睛再次直面着我。左眼依然明亮，右眼却像是一个陌生的、破损的部件，硬生生镶嵌在我的脸上。每一次看到，都是一次新的打击。我颤抖着手触摸右眼周围的皮肤，那种触感都变得有些陌生。
泪水又开始聚集，但我死死忍住。医生说，情绪激动和流泪不利于恢复。
我重新戴回墨镜，即使是在室内。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安全感。
下午，我接到他母亲从老家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充满了重获光明的喜悦和活力。
“小雅啊！阿姨真是太谢谢你了！我现在看东西可清楚了，连穿针都能自己来了！你真是我们陈家的大恩人！”她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