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三个月，阿彪扛着个樟木箱闯进我办公室。” 王国强的声音突然压低，像是怕被镜头外的什么东西听见，眼尾神经控制不住地抽搐。
“老鬼没敢亲自来，让徒弟送了东西 —— 箱子里垫着黄绸布，放着本线装的《异闻总录》，纸页都脆得掉渣，边角还沾着黑褐色的霉斑，翻开的时候一股子陈墨混着尘土的味道。旁边压着个 U 盘，插在电脑上点开，是本没写完的网络小说，标题俗得可笑，叫《卧底毒巢：一天吸毒20吨》。”
“书里写着，有一种特殊的生物生存在与人类不同的次元维度，没有固定的形状，就像一团流动的影子。它们最喜欢偷人类的书籍，靠着啃食文字里的故事来塑造自己的形态，古代人叫它们‘无形听语者’—— 意思是它们能通过别人的对话、甚至文字里的描述，改变自己的行为模式，把自己活成故事里的角色。”
“我看到那段的时候，手里的茶杯差点砸了。” 王国强突然笑出声，笑声粗嘎得像破风箱，“那本网络小说里的主角，设定成一天能吸二十吨毒品还没事，就为了装成‘毒瘾深重的混子’卧底。
这只卧底的怪物肯定是翻到了这本破书，照着里头的情节学！可它根本不懂人是什么东西——正常人吸 5 克纯品就会心脏骤停，它倒好，一仓库的货全灌进肚子里，还觉得自己演得挺像回事。”
镜头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只能看见他起伏的胸膛，以及指尖无意识敲击桌面的声响。“我让老鬼接着查，顺着那本小说的作者查，顺着《异闻总录》里的记载查，看看这个怪物有没有什么弱点。能伤到它吗？总得有法子治它。”
“我那时候突然想通了。” 王国强的眼神飘向镜头外，带着点说不清的怅然，烟灰落在囚服上也没察觉，“我养着他，不光是怕兄弟们送死 —— 阿彪带五个兄弟试过偷袭，棍子打断了三根，那怪物连皮都没破。更是想看看这怪物到底有什么底，它靠着小说活成卧底，说不定也能靠着小说送命。他每天吸那么多货，总得有弱点吧？是怕光，还是怕特定的声音？只要摸清了，总有能治他的法子。”
3 真相之刺
“这五年，我活得比缉毒警盯梢时还累。” 王国强的指节重重磕在桌沿，袖口磨出的毛边簌簌发抖，“生产线没停过，可一半的货都填了那怪物的肚子 —— 欧洲客户派来的杀手都摸到仓库后墙了，阿彪带着兄弟跟他们火并，打断了三条腿，我还是没让那怪物挪窝。”
他突然笑了，笑声里裹着苦涩：“你当我愿意赔本？那年哥伦比亚的毒枭托老鬼带话，说愿意出三倍价买‘能扛货的活容器’，想把怪物运去美洲当‘移动仓库’。
我让老鬼带了颗人头回去，告诉他：‘这东西是我地盘的鬼，敢碰就掀了你的古柯田’。”
雪茄重新点燃，火光在他眼窝投下跳动的阴影。
他顿了顿，指腹蹭过眉骨的疤痕：“第二年冬天来得早，滇缅边境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得仓库铁皮呜呜响。老鬼是踩着雪来的，棉裤冻得硬邦邦，怀里裹着个油布包，解开三层才露出那本《异闻总录》续篇。”
书页边缘冻得发脆，缺了右下角整整一页，露出的纸茬还带着撕裂的毛边，“老鬼说这是从一个破落道士的棺材里翻出来的，半道被野狗叼走了页，剩下的字都得对着光才能看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