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我却为了活下去,在窃取他的生命。
命运,开了个何等荒谬又残忍的玩笑。
我抬起左手,看着手腕上那个蝴蝶胎记,它像一个滚烫的烙印,灼烧着我的皮肤,也灼烧着我的良心。
良心?
我自嘲地笑了。
一个修习禁术的窃运之鬼,也配谈良心吗?
那一晚,我彻夜未眠。
内心深处,那簇名为“情感”的小火苗,在知道了这个残酷的真相后,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有了一丝燎原之兆。
我第一次,对“窃取傅晏辞气运”这件事,产生了动摇。
第二天,我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回到了公司。
傅晏辞看我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但他什么也没说。
我也什么都没说。
我们之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心照不宣的沉默。
我依旧是他的私人助理,依旧为他整理古籍,但我的手,再也没有“不经意”地,触碰过他。
我开始有意识地,与他保持距离。
而我体内的生命之火,因为没有了新的气运补充,又开始以一种缓慢但坚定的速度,黯淡下去。
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掉发,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傅晏辞都看在眼里。
他没有多问,只是让厨房,每天都给我准备各种滋补的汤品。他甚至,还以“工作需要”为由,请了一个顶级的医疗团队,定期为我做身体检查。
他对我越好,我内心的那份煎熬,就越发强烈。
我像一个行走在刀尖上的囚徒,一边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一边是良心和情感的谴责。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一个雨夜。
那天,我因为一个紧急的文件,在公司加班到很晚。离开的时候,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站在公司门口,看着眼前白茫茫的雨幕,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了我的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了傅晏辞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上车。”他言简意赅。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里开着暖气,瞬间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意。
他递给我一条干毛巾。
“擦擦吧。”
“谢谢。”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雨幕中,车厢里,一如既往的沉默。
就在车子即将开到我住的小区时,我鼓起全部的勇气,开口了。
“傅总,我想辞职。”
“吱——”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车子,猛地停在了路边。
傅晏辞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激烈的情绪。
“为什么?”他的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
“没有为什么。”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累了。”
“累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借口,忽然凑近我,一把抓住了我藏在身后的左手。
他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我的手腕捏碎。
“是因为这个吗!”
他猛地,撸起了我的袖子。
那个蝴蝶形状的、红色的胎记,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了我们两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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