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来了。
没有声音。
我刚吹灭红烛，那刀就从喜帐顶上刺了下来。我往床里一滚，刀尖贴着我的头发，扎进枕头。
力气很大，枕头里的干花碎末都炸了出来。
我还没来得及叫，一个人影就落了下来。他黑衣蒙面，手里拿着刀，一句话不说，又是一刀砍过来。我嫁衣很重，躲不开，只能举起身边的一个金丝楠木的盒子去挡。
“咔嚓”一声，盒子碎了。里面的合欢簪掉出来，摔在地上。
黑衣人看见那簪子，愣了一下。
就这一下，我抓起旁边的烛台，朝他扔了过去。他头一偏，躲开，烛台砸在墙上，发出好大的声音。
“有刺客！”我用尽力气喊。
外面的侍卫和丫鬟立刻吵嚷起来。黑衣人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很冷，像看一个死人。他没有再动手，转身，跳出窗户，不见了。
我瘫在地上，全身发抖。
门被撞开，我的夫君，陆沉，冲了进来。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头发有点乱，脸上全是着急。
“晚晚！”他跑过来，一把抱住我，“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看着他，他是当朝最年轻的状元郎，温润如玉，是全京城女子的梦。现在，他也是我的夫君。
我摇摇头，指着窗户，说：“有刺客。”
陆沉的脸瞬间变了，变得很冷。他把我扶到床上，盖好被子，柔声说：“别怕，我在这里。”
然后他站起来，对着冲进来的侍卫说：“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重。侍卫们立刻领命出去了。
他重新坐回我身边，握着我冰凉的手，眉头紧紧皱着。他看见我手臂上被木盒子碎片划出的口子，眼睛都红了。
“都怪我，”他说，“新婚之夜，就让你受这种惊吓。”
他低头，轻轻吹着我的伤口，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我看着他，看着他和我梦里一模一样的脸，心里的害怕，慢慢变成了巨大的疑惑。
刚才那个刺客，躲开烛台的时候，偏头的那个动作。
还有他愣神时，露出的那双眼睛。
为什么，和我的夫君，一模一样？
2
第二天早上，我醒了。
阳光照进来，房间里很暖和。陆沉已经穿好了官服，正坐在床边看书。他看见我醒了，就放下书，摸了摸我的额头。
“醒了？还怕不怕？”他的声音很温柔。
我摇摇头。
他笑了，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昨晚的刺客，侍卫没有追到。我已经上报了京兆尹，也会加派人手保护你。你放心。”
我“嗯”了一声，接过茶杯。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我的手背。很暖和。
我看着他的手。手指很长，很干净，骨节分明。这是一双写字的手，画画的手。
昨晚那双握刀的手，也是这样的吗？
我不敢想。
吃早饭的时候，婆婆也来了。她拉着我的手，心疼得不得了，骂了好几遍那个天杀的刺客。陆沉在一旁，不停地给我夹菜。
他说：“晚晚昨晚吓坏了，身子弱，要多补补。”
所有人都对我很好。这个家，和我嫁进来之前想的一样，很温暖。
可是，我心里有个疙瘩。
下午，陆沉要去翰林院。我送他到门口，给他整理衣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