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站在那里,浑身冰冷。
三年前,父亲告诉我,我们是从一家濒临破产的小公司手里,收购了“启明星”的核心专利。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
我以为,那是父亲商业眼光的体现。
我从来没有想过,那家小公司的创始人,会是陆哲远。而那份专利,是他为了救妹妹的命,不得不忍痛卖掉的……梦想。
而我,和我的家族,却踩着他的梦想和痛苦,举办了那场盛大的、将他彻底排除在外的发布会。
所以,他不是抄袭。
他只是,在拿回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而我那句“你毁掉了我父亲一生的心血”,在他听来,是何等的讽刺?
我这三年的恨,这三年的挣扎,这三年的不死不休……
原来,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6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间公寓的。
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割得我生疼。可再疼,也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
真相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将我引以为傲的坚强和仇恨,捅了个对穿。
原来,我才是那个掠夺者。
我才是那个,把他推向深渊的人。
他这三年来的所有报复,所有疯狂的行为,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他不是在攻击我,他是在惩罚我,也是在惩罚他自己。
那封匿名的解决方案,不是陷阱,是试探。他在试探,我是否还记得一丁点,关于他们共同的过去。
而我,用一场恶毒的羞辱,给了他最残忍的答案。
难怪,他会那么失望。
我回到公司,像个游魂。江影看到我的脸色,吓了一跳。
“沐沐,你怎么了?你见到陆哲远了?”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该怎么告诉她,我们恨错了人?我该怎么告诉她,我父亲的死,归根结底,是一场由我们自己亲手造成的悲剧?
我做不到。
我不能否定我父亲,更不能瓦解整个公司赖以支撑的信念。
我只能把这个秘密,一个人,烂在肚子里。
第二天,我撤回了破产申请。
我主动给陆哲远打了电话,约他见面。
地点在我办公室。他来的时候,神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漠,仿佛昨晚那个脆弱的醉鬼,只是我的幻觉。
“想通了?”他坐在我对面,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准备好求我了?”
我看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和我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衬衫的沉默少年,慢慢重叠。
我深吸一口气,说:“陆总,我们谈个交易。”
他挑了挑眉,示意我继续。
“‘星尘’项目,我可以放弃。”我说出这句话时,心脏像被挖空了一块,“但是,沐光科技,你不能动。不仅不能动,我还要你手里的供应链资源,全部向我开放。”
他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苏沐,你凭什么?”
“凭你还想在这个行业里混下去。”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拿出了我的筹码,“‘启明星’的专利转让合同,我找到了。上面的条款,存在法律漏洞。如果我把这件事捅出去,远舟集团会立刻陷入‘专利侵权’的丑闻。到时候,你的股价会跌成什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
这是威胁,也是孤注一掷的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