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谨声音稚嫩的说，“二婶先坐。”
姜明月笑着坐下。
没人教他们，他们倒还懂规矩呢。
“好了，快点坐吧，今天有蟹黄羹，可香了，你们俩尝尝。”姜明月示意春桃。
春桃将炖好的蟹黄羹端到两个孩子面前。
等她动筷，沈蕴才拿住汤勺，照顾沈谨惯了，他下意识就要喂到沈谨嘴边，却发觉有人先他一步。
姜明月将沈谨抱到了腿上，一勺一勺的喂他。
不知道为什么，沈蕴有些羡慕。
他从没被人这样抱过，喂过。
“哥哥，你快尝尝，特别好吃。”
沈谨觉得这东西好吃到他都想把舌头吞了，
二婶对他们也太好了。
姜明月对沈蕴道，“小谨我来喂就好，你快些吃，蟹黄羹凉了就不好吃了，吃完饭给你们沐浴。”
沈蕴收回手，呐呐的哦了一声，想到沐浴，他有些别扭，下意识把舀了蟹黄羹的勺子放进嘴里。
惊愕的止不住声音。
“是不是特别好吃呀哥哥？”
沈谨眨着大眼睛询问他。
沈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姜明月，察觉到她也在看他，胡乱的点了一下头。
姜明月知道他不好意思，笑笑，“好吃就快点吃吧，还有别的菜呢，都一起尝尝。”
吃完饭，姜明月让春桃提了热水来给两个小孩洗澡，沈谨乖巧听话，早就洗的白净。
轮到沈蕴，春桃碰他一下跟要杀了他似得。
“你又不是害你？我再坏还能有关嬷嬷坏？你这搞的我跟要吃了你似得。”春桃气坏了。
沈蕴也不吭声，低着头挨骂。
衣领子倒是拽的紧。
姜明月拉过春桃，“行了，别气坏了你，你去哄小谨吧，我来跟他讲。”
她也知道沈蕴是因为什么。
小孩子没被伺候过，不习惯。
而且沈蕴这家伙虽然只有五岁，但也有自尊的。
“自己可以洗吗？”姜明月问他。
沈蕴怔了一下，点点头。
“那你自己进去洗。”姜明月示意他进去，“好好洗洗，就当洗去过去的霉运了，以后都是好生活。”
不知道为何，沈蕴眼眶有些涩。
他警告自己不能就这样轻易感动，她明明有儿子，怎么可能会真心对跟她无关的人好呢？
她肯定有所图的。
沈蕴沐浴完出来，姜明月还在想他倒是比沈翎风厉害多了，沈翎风沐浴都得三个丫鬟伺候着。
一抬头，见他乱糟糟的头发又笑了。
“过来。”
听到这声唤，沈蕴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检查自己，难道是哪里没洗干净吗？
见他不动，姜明月接下荷叶手里的帕子走近他，沈蕴张嘴还没出声，帕子落在了他头顶。
她这是要帮他擦头发？
显然是了。
沈蕴浑身都绷紧了，气都不敢喘。
可她身上的温暖又让他忍不住的靠近。
“明天新衣拿来就能去书院报到了，荷叶跟夫子说了，你大小谨一些，你先念，等明年小谨再去。”
明年...
这相当于一个承诺。
沈蕴以前从不敢想未来，因为他没有未来。
现在...是不是有了？
“小蕴以前认过字吗？”
忽然那么亲昵的喊他，沈蕴脸涨的通红，结巴道，“没...没有。”
姜明月擦干他的头发，又拿木梳细细梳顺，“那你可要用功一些，争取给二婶拿个奖励回来。”
沈蕴郑重的点头。
只要他能进学院，他一定会拿第一名的。
这是他改变命运的机会。
两个孩子都睡下，姜明月才有空问荷叶。
“怎么样？”
荷叶道，“确实有地方下雪了。”
在她的梦里，今年的冬日并不好过，大雪来的早又持续，地里的粮食腐烂，京中的粮仓很快就空了。
她依稀记得，有不少人在侯府哭求放粮。
姜明月看着窗外的落叶，下了决心。
“你去城外买一个宅子，用我的嫁妆，咱们屯粮，炭火也要买，做的隐蔽一点。”
姜明月没有学过经商，
但她知道大家都缺的时候，就是赚钱的好时候。
荷叶点头，“是，奴婢立刻去办。”
姜明月刚躺下，春桃又欢欢喜喜的过来说沈顺安有事跟他说，让她去一趟书房。
“夫人，您快点起来梳洗吧，别让侯爷等急了，侯爷这还是第一次吵架了主动跟您说话呢。”
“你去回了他，就说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明日早起再说吧。”姜明月眼都没睁。
春桃疑惑，“夫人，你这样侯爷肯定又要生气了。”
“随他吧。”
春桃知道夫人是伤心了，但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难道要一辈子这样犟着过吗？
她想说什么，姜明月摆手让她出去。
春桃只好按原话回了侯爷。
沈顺安气的摔了杯子，“她现在还跟我摆上谱了？让人传话都不来，难不成要我亲自去请她？”
“顺安哥哥，你消消气。”
姜相逢抚摸着他的胸口，柔声道，“没关系的，这钱姐姐不出也没事，我从我的私房钱里出，只要风儿高兴，我为他付出再多都是情愿的。”
“还是你懂事，我明天非找她算账不可！”
姜相逢笑了笑，眼里划过一抹怒气。
沈翎风闹着要新衣服，她本来手里有不少钱，没曾想那个关嬷嬷竟然胆大包天。
匣子里的钱全被她偷了。
竟招来个下贱的老鼠。
因为她，自己现在膝盖还痛呢。
姜相逢让下人去账房支钱，账房却说要问过姜明月，她才不会因为这点屁事向姜明月低头。
索性就说是姜明月不愿出钱给沈翎风买新衣服。
果然，顺安哥哥恼上了她，沈翎风也怨气满满。
“她对我一点都不好，根本不配当我的母亲。”
姜相逢笑着将他搂进怀里，“以后娘亲疼你就是，想要什么就跟娘亲说，娘亲买给你。”
姜明月不知道姜相逢在背后抹黑她。
她睡到半夜，忽然被一阵哭声吵醒。
“夫人，大喜啊！”春桃激动不已。
“秦嬷嬷方才传来消息，说大公子要回来了，原来大公子没死，是被人救了，一直在养伤。”
姜明月惊愕。
这还没十月，沈裴灼怎么提前了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
春桃道，“说是到城门口了，老祖宗和老夫人已经去接了，您也抓紧梳洗吧，马车在门口了。”
姜明月慢条斯理的上了马车。
她有些排斥，甚至觉得心累。
又来一个向着姜相逢的人，她还真是举步维艰。
难道老天非逼着她去死？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春桃大叫了一声，马车失控的乱窜，姜明月脸白的抓着窗子一动都不敢动。
“春桃，春桃！”
不知跑了多远，马车撞到什么东西上停下，姜明月心有余悸，帘子却先一步被人撩开。
一股酒气扑面。
刚看清他的面容，她的唇就被人粗暴的堵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