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七年,像一场荒诞冗长的噩梦。校园里他笨拙的告白,创业初期挤在出租屋里分吃一碗泡面,他第一次赚到钱给我买的那条廉价项链……曾经视若珍宝的记忆,此刻全部褪色、发霉、腐烂,露出底下狰狞丑陋的真实。
他家三代单传的“皇位”需要继承。
我第一胎女儿,婆婆冷眼至今。
第二胎刚查出,他就迫不及待安排私人鉴定,得知又是女儿后,眼神瞬间冷却,毫不犹豫下达指令——做掉。
而那个叫林薇薇的女人,他新来的秘书,柔弱不能自理,却偏偏“一举得男”。
真巧啊。
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
“医生,”我开口,声音嘶哑却清晰,“麻烦您,尽快结束。”
医生怜悯地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手术终于结束。
我被推回单人病房,像一具被抽空灵魂的破布娃娃。
窗外阳光刺眼,我却只觉得冷。
手机安静如鸡。陆沉宇没有电话,没有消息。他此刻大概正温柔地抚摸着林薇薇的肚子,憧憬着他梦寐以求的儿子吧。
也好。
我艰难地坐起身,按响呼叫铃。
护士很快进来:“陆太太,您需要什么?”
“帮我拔掉针管。”我说。
护士一愣:“可是您的药水还没打完,您身体很虚弱,还在出血……”
“拔掉。”我重复,眼神空洞却坚定。
护士犹豫着,最终还是照做了。
针头抽离手背,带起一丝细微的疼和血珠。我用棉签按住,掀开被子,双脚落地的一刹那,眩晕排山倒海般袭来,我踉跄了一下,扶住床沿才站稳。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下腹坠痛,虚汗瞬间浸透了病号服。
但我一步一步,挪到了床头柜前,拿起了我的手机。
忽略掉身体的叫嚣,我拨通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沉稳恭敬的男声:“您好,这里是瑞士联合银行私人财富管理部门,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我是沈清辞,工号S007。”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启动‘涅槃’协议,最高权限。”
那边沉默了三秒,显然被这个代号和指令震惊,但极高的专业素养让他立刻回应:“权限确认。沈女士,请指示。”
“一,我名下所有陆氏集团股份,即刻无偿捐赠给‘女性创业援助基金会’,公示时用我婚前本名沈辞。”
“二,冻结并清查我与陆沉宇所有联名账户,我个人账户资金全部转入瑞士分行保密账户。”
“三,替我安排最快一班飞苏黎世的私人飞机,机场要绝对保密。”
“四,抹掉我境内所有就医、出行记录。从此刻起,沈清辞这个人,消失了。”
每说一句,腹部的抽痛就加剧一分,温热的血再度渗出,但我站得笔直,眼神冷冽如冰。
“明白。立刻执行。飞机一小时后在顶层停机坪等候,专车五分钟内到达医院地下车库B区电梯口。”
“谢谢。”
挂断电话,我支撑着走进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如纸,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头发被冷汗浸透,狼狈不堪。
只有那双眼睛,枯寂深处,正一点点燃起骇人的火焰。
我脱下染血的病号服,用冷水用力拍打脸颊,换上我来时穿的那件黑色连衣裙。宽大的裙摆暂时遮掩了身体的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