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盯着我，像是想从我脸上找出任何一丝玩笑或者赌气的痕迹。
但他失败了。
现在的我，像一块捂不热的冰，一把开了刃却无血的刀。
他最终一把抓过那张纸，几乎是抢过律师手里的笔，在下方狠狠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几乎戳破纸张。
「林薇，你最好别后悔！」他扔下笔，语气带着某种被冒犯的愠怒。
我慢慢收起那份有我俩签名的「生死状」，仔细折好，藏回口袋，像藏起一枚注定要炸得他们粉身碎骨的炸弹。
然后我才抬眼，对他露出了重生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后悔？」我轻声重复，躺在手术床上，任由护士给我做最后的准备。
无影灯的光落在我的眼里，碎成冰晶。
「我只后悔……上一世没让你们死得更惨一点。」
声音轻得只有离我最近的顾宇辰能听见。
他瞳孔骤缩，脸上血色尽褪，像是活见了鬼。
不等他反应过来，麻醉面罩已经扣了下来。
冰冷的丙泊酚气息涌入鼻腔。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看到的，是顾宇辰那张失了从容、满是惊骇和茫然的脸。
真好看。
黑暗再次降临。
但这一次，我知道，我将从地狱里爬回来。
渣渣们，你们的狂欢结束了。
准备好……下地狱了吗？
2
手术室的灯灭了。
我被推回病房，麻药劲还没完全过去，意识浮浮沉沉。
但这一次，心底没有绝望，只有一片冰冷的清明。
前世，术后感染和并发症几乎要了我半条命，顾宇辰却只来看了我两次，一次是告诉我白依依恢复得很好，一次是让我签一份财产转让文件，说替我「保管」。
白依依倒是常来，穿着病号服，气色红润，坐在我床边，细声细气地跟我分享顾宇辰对她有多体贴多紧张。
「薇薇，要不是你，我就死了。」她那时拉着我的手，眼泪掉得情真意切，「宇辰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我当时居然信了。
蠢得无可救药。
正想着，病房门被推开了。
说曹操曹操到。
顾宇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主治医生。
他脸色不算好看，看我的眼神复杂难辨，惊疑未散，又掺着几分习惯性的掌控欲。大概是我手术前那几句话和那份「生死协议」让他一晚上没睡好。
「醒了？」他走到床边，语气试图放温和，却显得有些僵硬，「感觉怎么样？」
我没看他，目光直接落在医生身上：「医生，我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翻着病历，公事公办：「手术很成功，捐赠者恢复期需要特别注意，避免感染，按时服药，定期复查……」
顾宇辰打断他，问的却是：「依依那边呢？她什么时候能出 ICU？」
医生顿了顿，似乎有些尴尬，看了我一眼才回答：「白小姐移植后初期排斥反应有点明显，还需要密切观察一段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