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极力压下所有情绪,重新戴上了墨镜和口罩,将那张过敏的脸和我冷漠的表情一同隔绝在外。
“好,很好。”她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来,恢复了平日的冷硬,甚至带上了几分冰凉的嘲讽,“沈宥,我倒是没看出来。”
说完,她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又决绝的哒哒声,很快远去。
保姆车发动机轰鸣,驶离巷口,周遭重新陷入沉寂,只剩下满室药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3.
我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金属硌着皮肤。慢慢将它褪下,扔回那个丝绒盒子里,发出“啪”一声轻响。
归家几日,网络上的喧嚣并未完全平息。关于我和林薇情变的猜测愈演愈烈,我的那条“归家”微博被解读出无数版本。有说我豪门公子体验生活结束回去继承家业的,有说我和林薇联手炒作新剧的,更有甚者,挖出了“沈氏医堂”的一些模糊旧闻,试图勾勒我的背景。
周姐的电话终于消停了,大概是林薇那边通过气,或者她发现我真的油盐不进,转而开始危机公关,试图将舆论引向“和平分手,各自安好”的方向。
我乐得清静。
每日在医馆里,整理药材,看书,偶尔给找上门来的老街坊看看小毛病。刮风下雨时,老旧的木窗会咯吱作响,后院的天井里会积起水洼,雨滴敲打青苔,一圈圈涟漪散开。
时间在这里变得很慢,慢到足以抚平某些喧嚣留下的痕迹。
直到一周后,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来访。
下午,阳光正好,我正在后院翻晒药材,前堂传来风铃轻响——那是有人推门进来了。
我拍拍手上的药屑,走到前堂,微微一怔。
来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休闲装,气质温文,眉眼间有几分熟悉的轮廓,只是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感。是赵清珩。林薇那个离婚闹得满城风雨的白月光前夫。
他看到我,似乎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略显尴尬但努力保持礼貌的笑容。
“沈……先生?”他试探着问。
“赵先生。”我点点头,神色平静,“有事?”
他有些局促地环顾了一下这间古旧的医堂,似乎难以将眼前这个穿着棉布长衫、一身药香的男人,和电视网络上那个与星光熠熠的林薇并肩的男明星联系起来。
“冒昧打扰。”他斟酌着措辞,“我……最近睡眠很不好,听说沈老先生以前擅长调理此类症状,不知……”
他话没说完,但我明白。赵清珩和林薇的那段过往,圈内老人皆知。他当年选择家族认可的联姻,放弃了林薇,如今离婚,身心俱疲是必然。找到这里,未必真是慕名而来求医,或许有更多复杂难言的心思。
“家祖父已过世多年。”我淡淡道,“若不介意,我可以帮你看看。”
他连忙点头:“有劳了。”
引他入内室,望闻问切。他脉象弦细,肝郁气滞,心脾两虚,确是忧思过度之象。我开了张方子,递给他。
“按方抓药,先吃七剂。忌恼怒,节思虑。”我的语气是大夫惯常的平淡。
他接过方子,却没有立刻离开,捏着那张纸,指尖微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