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尸所的规矩：每天卯时点卯，迟到一次扣口粮，迟到两次抽鞭子，迟到三次——直接扔进化骨池。
我顶着熊猫眼站进队伍，前面一排老男人，个个面色青灰，像刚从坟里爬出来。
点名的正是踹我屁股的老头，姓杜，外号杜老狗，检尸所一把手。
“今日轮值——顾小北、王二、李瘸子，去后殿洗骨。”
我心里“咯噔”一下，洗骨？不就是去化骨池？
王二安慰我：“别怕，池子分生池和熟池，生池才化人，熟池只化肉。”
我干笑两声，腿更软。
后殿阴风阵阵，中央摆着一口青石槽，槽里盛满无色液体，表面漂着一层油花。
我们仨把三具无主尸抬进来，先用钩子把肉刮下来，再把骨头扔进石槽。
“滋啦——”
骨头像冰块掉进开水，瞬间冒出无数气泡，三分钟不到，整副骨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目瞪口呆，手里的钩子“当啷”掉地上。
王二见怪不怪：“别大惊小怪，槽里兑了化骨水，专门处理无名尸，省得买棺材。”
我喉咙发紧，弯腰捡钩子，余光瞥见槽底刻着一行小字：
“萤石三斤，绿矾一斤，苦杏仁水十斤——蒸馏三刻，可得化骨水一升。”
我暗暗记下——这就是配方！
下午，我借口拉肚子，偷偷溜进档案房。
原主记忆里，这里藏着“化骨水”的进出记录。
我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一本泛黄账簿——
“大兴历三十七年三月，萤石三十斤，绿矾十斤，苦杏仁水一百斤，领取人：国师府鹤云子。”
我心脏狂跳。
国师？皇上的座上宾？
我继续往后翻，发现每月都有一批相同剂量的原料，被送进国师府。
而“领取人”一栏，最后一次却变成了空白。
我合上账簿，正准备开溜，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谁在里面？”
清冷男声，带着回音。
我慌忙躲到书架后，从缝隙看见一个白衣男子，面如冠玉，腰悬玉佩，走路带风。
他拿起账簿，翻到我看的那页，眉头微蹙，忽然抬头，目光直直朝我射来。
我屏住呼吸。
“出来。”他淡淡道。
我装死。
下一秒，寒光一闪，一柄软剑架在我脖子上。
“再不出来，就永远别出来了。”
我秒怂，高举双手：“大侠饶命！我只是来找厕纸！”
男子眯眼：“厕纸？”
我急中生智：“拉肚子，档案房纸多，吸水……”
他目光落在我脚边——账簿被我踩出一个鞋印。
我尴尬得脚趾抠地。
男子收剑，转身丢下一句：“想活，就装傻。”
我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谁啊？
夜里，我回到大通铺，同屋的王二正在啃鸡爪。
“你小子命大，知道白天那人是谁吗？”
我摇头。
“大理寺少卿沈观南，专砍人头，外号沈一刀。”
我瞬间不饿了。
王二压低声音：“听说他在查小皇子暴毙案，正在找‘化骨水’的线索，你白天撞枪口，居然没死？”
我苦笑，我也纳闷。
王二凑过来，神秘兮兮：“兄弟，咱俩做个交易，你把今天档案房看到的东西告诉我，我帮你搞一瓶‘正宗化骨水’，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