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大巴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村里的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帆布包在肩上晃着，脖子上的汗把衬衫都浸湿了。快到家门口时，我放慢了脚步，想给苗苗一个惊喜，我没提前告诉她我今天回来，想看看她看到我时的反应。
他家的灯亮着，窗户里透出暖黄的光，我心里一热，刚要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苗苗的声音。
不是平时跟我打电话时的温柔，是那种娇滴滴的、我从来没听过的调子：“那死人回不来呢，他在工地傻干活，还以为咱们真等着他呢。”
我的手僵在半空中，浑身的血一下子就凉了。
第二章：家门口的惊雷
我屏住呼吸，贴着门缝往里听。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个男人的，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是高大兴，我拜把子的兄弟，当初我和苗苗的媒人。
“苗苗，你别急，等乐乐再大点，考上大学，到时候咱们就把陈大刚的钱全转走，去城里买套房，再也不回这破村了。” 高大兴的声音带着笑，腻得让人恶心。
“我能不急吗？” 苗苗的声音带着点抱怨，“每次他打电话，我都得装着想他的样子，还得说家里挺好，你不知道多累。再说了，乐乐都快上小学了，总不能一直跟他姓陈吧？”
“放心，” 高大兴说，“等咱们到了城里，就给乐乐改名叫高乐乐，我养你们娘俩，不比陈大刚那傻帽强？他就是个提款机，等咱们把钱拿到手，就把他踹了，让他一辈子当光棍。”
“你可别骗我，” 苗苗的声音软了下来，“当初你说会对我好，要是你以后变心了……”
“我怎么会变心？” 高大兴打断她，“我跟陈大刚那是表面兄弟，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跟他称兄道弟这么多年？他就是个愣头青，好骗得很，每个月工资全给你，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真是个傻子。”
后面的话，我没听进去。
耳朵里嗡嗡的，像有台钻机在里面转，头也晕得厉害，手里的帆布包 “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里面的玩具车滚了出来。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疼得我直哆嗦，可我没感觉，心里的疼比这厉害一百倍，一千倍。
十年。
我在工地干了十年，吃了十年苦，省了十年钱，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她，结果呢？
她跟我拜把子的兄弟搞在一起，还想卷走我所有的钱，连我儿子的姓都想改？
我他娘的就是个傻子！
我想起以前的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过。
当初我和苗苗结婚，高大兴是媒人，他拍着我的肩说 “大刚，苗苗是个好姑娘，你可得好好对她”，我当时还感激他，觉得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每次我寄钱回家，苗苗总说 “大兴哥经常来帮衬家里，修修水管，换换灯泡，你别多想”，我还跟她说 “大兴是我兄弟，帮衬是应该的，你跟他说谢谢”。
去年乐乐生日，我给家里打视频，乐乐在镜头里说 “妈妈，高叔叔给我买了蛋糕”，苗苗赶紧把镜头转开，说 “大兴正好路过，给孩子买了个小蛋糕”，我当时还觉得 “大兴真够意思”。
现在想想，这些全是屁话！
他们早就搞在一起了，把我当傻子一样耍，我还在工地傻呵呵地干活，想着给他们过好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