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砸下来的瞬间,江川下意识地把我推开,冲过去用身体护住了另一个女孩。
那力道大得惊人,我踉跄着撞在墙上,额头磕破,温热的血流下来,糊住了我的眼睛。在剧烈的晃动和尖叫声中,我透过血和灰尘的缝隙,死死地看着他——我的男朋友,江川,像一座山一样,用整个后背,为那个叫林晚秋的女孩,撑起了一片绝对安全的领域。
吊灯、水泥块、碎玻璃……一切都在往下砸。而他,纹丝不动。
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一块尖锐的水泥块砸在他的背上,他闷哼了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却依旧死死地护着怀里的女孩,连一丝一毫的松动都没有。
而我,他相恋三年的女友,就在离他不到三米的地方,被一块掉落的木板砸中了胳膊,剧痛让我几乎晕厥。我看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想喊他的名字,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音节。
他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在那场毁天灭地的震动里,世界在我眼前分崩离析。但我清楚地知道,最先坍塌的,不是这栋楼,而是我的爱情。
2
我在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中醒来。
左臂打了厚厚的石膏,高高吊起,额头上的伤口缝了七针,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医生说,轻微脑震荡,左臂桡骨骨折,不算太严重,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万幸?
我惨然一笑。
护士帮我换好药水,临走时有些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低声说:“你男朋友就在隔壁病房,他背上全是伤,不过还好,他护着那个女孩,倒是毫发无伤。”
我的心,像是被那句话里“毫发无伤”四个字,狠狠地剜了一下。
我挣扎着下了床,扶着墙,一步步挪到隔壁病房的门口。那扇门上嵌着一小块长方形的玻璃,像一个画框,框出了一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林晚秋坐在病床边,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棉签给江川脸上的擦伤上药。而江川,那个在我面前永远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正赤裸着上身,趴在病床上,任由医生处理他后背那些纵横交错、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显然很痛。
可当林晚秋用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低声说了句什么时,他竟然忍着痛,偏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温柔到极致的微笑。
那个微笑,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刺穿了我的心脏,然后狠狠地搅动。
三年来,他从未对我那样笑过。
原来,他不是不会温柔,只是温柔的对象,不是我。
我站在那里,浑身冰冷。身体的痛,在这一刻,被心里的痛,彻底掩盖。尘埃落定,我才看清,在这场爱情的废墟里,我才是那个唯一无家可归的人。
3
江川是在第二天下午才来我的病房的。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和手上的伤口都处理过了,但依旧掩不住满身的疲惫和憔悴。他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是我最喜欢的那家店熬的鱼片粥。
“念念,对不起。”他把粥放在床头柜上,声音沙哑得厉害,“昨天情况太乱了,我……”
“你怎么样?”我打断他,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