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我没事,皮外伤。”
“她呢?林晚秋呢?”我又问。
他的眼神开始闪躲,不敢与我对视。“……她没事,我护住了她。”
“是啊,你护住了她。”我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咀嚼一块玻璃,满嘴都是血腥味。我抬起那只打了石膏的手,横在他面前,“江川,你看着它。天花板砸下来的时候,你在护着她。我被东西砸到的时候,你也在护着她。你告诉我,那一刻,在你心里,我算什么?”
他的嘴唇翕动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挣扎。最后,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句最苍白无力的话:“对不起……念念,真的对不起……”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觉得无比可笑,也无比悲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我的闺蜜,萧潇。
我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是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念念!你在哪家医院?我找不到你……我的腿……医生说我的腿……”
我的心猛地一沉:“萧潇,你怎么了?!”
“地震的时候,我在商场楼下等你,你一直不下来,我给你打电话也没人接,我怕你出事,就跑上去了……然后……然后楼就塌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腿被预制板压住了……医生说,右腿粉碎性骨折,神经损伤严重……他说我……我以后可能再也跳不了舞了……”
手机从我手中滑落,摔在地板上,屏幕瞬间碎裂。
萧瀟,那个把芭蕾当做生命的女孩,那个刚刚才拿到省舞蹈大赛冠军的女孩,她再也跳不了舞了。
为了找我。
我猛地抬头,死死地瞪着江川。那一刻,我对他所有的爱,都变成了滔天的恨。
是你。
江川,都是因为你。
如果不是你为了护着你的白月光而把我推开,如果我能早一点接电话,萧潇就不会冲上楼,她就不会……
我的世界,在一瞬间,经历了第二次余震。
这一次,是毁灭性的。
4
出院那天,我没有通知江川。
我自己办了手续,一个人拖着那只打了石膏的手臂,打车去了萧潇所在的医院。她已经做完了手术,右腿上打着钢钉,缠着厚厚的绷带,像一截枯死的树干。
她看到我,还想对我笑,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紧紧抱住她。两个残缺的女孩,在惨白的病房里,无声地汲取着彼此最后一点温暖。
我搬出了我和江川同居了三年的家。我没有回去收拾东西,只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房子里的东西,我的那份,都扔了吧。】
然后,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我租了医院附近的一间小公寓,开始了医院和出租屋两点一线的生活。我每天给萧潇送饭,陪她做康复,听她因为幻肢痛而整夜整夜地哭泣。我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麻木地做着这一切。
我不再哭,也不再想。
我的心,好像随着那场地震,一起被埋在了废墟之下,变成了一片死寂的空洞。
江川来找过我很多次。他来医院,被我拜托护士拦在门外;他去我父母家,被我爸妈骂了出去;他在我租的公寓楼下等,我宁愿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一夜,也不愿意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