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疯一样地给我打电话，换了无数个号码。有一次我不小心接了，他在那头撕心竭力地喊：“苏念！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行不行！”
我只是平静地，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江川，萧潇的腿，是你亲手折断的。你每一次出现在我面前，都是在提醒我这件事。所以，为了我能活下去，请你，滚出我的世界。”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沉在冰冷的水底。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窒息感。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那天，被天花板砸死的人是我，是不是一切都会简单很多。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活着，却感觉不到一丝活着的实感。
55
日子在死水般的平静中过了一个多月。
萧瀟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开始积极地配合康复治疗。而我，也终于有了一点力气，去处理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关于江川的“遗物”。
他把我的东西都打包好，寄到了我父母家。我妈不忍心看我难过，一直没告诉我。直到那天我回家，才看到那些堆在角落里的纸箱。
我沉默地，一个一个地拆开。书，衣服，相册……每一件物品，都像一枚生了锈的钉子，带着我和他共同的回忆，扎进我的心里。
在最后一个箱底，我看到了他的旧平板电脑。应该是打包的时候不小心装进来的。我本来想直接扔掉，鬼使神差地，我按下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没有密码。
映入眼帘的，是他的备忘录界面。
而置顶的那一条，像一个晴天霹ăpadă，将我混沌的脑袋，劈开了一道裂缝。
那条备忘照创建于五年前，只有短短的一行字：
【晚秋的心脏，不能再受刺激。】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心脏？
林晚秋有心脏病？
这个念头，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千层涟漪。我疯狂地回忆着过去三年与江川相处的点点滴滴。
我想起，有一次我们去看电影，选的是一部恐怖片，江川却在开场前，临时换成了一部温情的文艺片。我当时还抱怨他无趣，他只是摸了摸我的头，说：“以后别看这种了，对心脏不好。”
我还想起，有一次我们吵架，我气得口不择言，说了很多伤人的话。江川的脸都白了，却死死地压着怒火，最后只是疲惫地说：“念念，别这样，算我求你。”
我还想起，每一次林晚秋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江川都会变得异常紧张和谨慎。他会下意识地调低说话的音量，会避免任何可能引起情绪波动的争执。
我一直以为，那是他对白月光的小心翼翼和特殊对待。
现在想来，那份小心翼翼背后，似乎还藏着别的东西。
一种……恐惧。
对，就是恐惧。
他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我握着那个冰冷的平板，第一次对那场毁灭我的灾难，产生了除了恨之外的，另一种情绪——困惑。
这个我恨之入骨的背叛，背后，似乎还藏着一个我从未触及过的，秘密。
6
那个秘密，像一根毒刺，扎在我心里，让我不得安宁。
我必须知道真相。
不是为了原谅他，而是为了给我自己那场可笑的、死得不明不白的爱情，一个清晰的尸检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