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催第三遍的时候,我终于开始动手搬家。
我以为会是个大工程。
毕竟,我在这座城市,待了整整十年。
结果,不到半小时,一切都结束了。
衣服、鞋子、几本书、一个旧的拍立得……我所有的东西,都被装进了一个24寸的行李箱。
我拉上拉链,把它立在客厅中央。
阳光从没有窗帘的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个孤独的矩形。
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冰冷的墙,看着那个行李箱,突然就笑了。
十年。
原来我的十年,只有一个行李箱的重量。
房间空得能听见回声,也放大了我脑子里那个挥之不去的声音。
是三天前,沈阔坐在我对面,把那份离婚协议推过来时说的话。
“林舟,财产我都不要,房子车子都给你,就当是我对你这十年的补偿。”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仿佛我们之间,不是十年感情的终结,而是一场等价交换的生意。
我当时在想什么?
哦,我在想,他的睫毛真长,低着头签字的时候,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结婚三年,在一起十年,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他的睫MAO。
荒唐,又可悲。
手机在空旷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屏幕上跳动着“沈阔”两个字。
我看着它响,一声又一声,像不知疲倦的催命符。
直到它自己安静下去。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拉起那个行李箱。
轮子滚过地板,发出空洞的“咯噔”声。
这声音,像在为我这十年,奏响的送葬曲。
2
我和沈阔的开始,跟所有俗套的爱情故事一样。
大学毕业,一穷二白,挤在城中村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夏天没有空调,我们就去超市蹭。冬天没有暖气,他就把我整个人搂在怀里。
那时候的日子很苦,但回头看,每一天都泛着光。
转折点,发生在他创业成功之后。
我们搬进了市中心的大平层,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
我以为,苦尽甘来了。
却没想到,屋子越换越大,心与心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他开始忙,忙着开会,忙着应酬,忙着出差。
我们从一天一通电话,变成一周一通,最后,变成一个月都见不到一面。
家,成了他的旅馆。
而我,是那个永远在等他回来的,旅馆服务员。
压垮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是陆曼的回国。
陆曼,沈阔的白月光,是他放在心尖上,十年不敢触碰的名字。
她回国那天,是我们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我做了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等他到半夜。
他回来了,身上带着不属于我的香水味。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疲惫和愧疚。
“林舟,”他说,“陆曼回来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没哭也没闹,只是平静地问他:“所以呢?”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这个世界按下了静音键。
“她得了胃癌,晚期。”他说,“我想,陪陪她。”
我看着他,突然就笑了。
“沈阔,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愣了一下,显然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