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替他回答,“也是我们离婚的日子。”
我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字吧。”我说,“我成全你们。”
他看着我,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慌乱。
“舟舟,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打断他,“沈阔,我们之间,什么时候需要另一个人,用生病来博取你的陪伴了?”
他答不上来。
因为他知道,他过界了。
我们十年的感情,在这一个晚上,土崩瓦瓦解。
他最终还是签了字。
民政局出来那天,阳光很好。
我看着他毫不留恋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座我奋斗了十年的城市,好像从来没有接纳过我。
它所有的繁华,所有的璀璨,都与我无关了。
3
去火车站的路上,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个行李箱。
东西不多,塞得也不满。
我在夹层里摸索,想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
然后,我摸到了一张硬硬的卡片。
拿出来一看,是一张泛黄的献血证。
名字,是沈阔的。
日期,是十年前的秋天。
我愣住了。
记忆像被洪水冲开的闸门,瞬间涌了回来。
那是我们刚来这座城市的第一个月。
工作没找到,带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房东下了最后通牒,再不交房租,就让我们卷铺盖滚蛋。
我急得团团转,沈阔却抱着我说:“别怕,有我呢。”
第二天,他就拿着一沓皱巴巴的现金,交给了房东。
我问他钱是哪来的。
他说,是找一个老乡借的。
我当时信了。
现在想来,他在这座城市,哪有什么老乡。
他唯一的亲人,只有我。
献血证的背面,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给舟舟的第一个家。
字迹已经很模糊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沈阔的字。
原来,我们第一个“家”的房租,是他用400CC的血换来的。
我拿着那张薄薄的卡片,手却抖得厉害。
眼泪毫无征兆地,就掉了下来。
砸在献血证上,晕开了一小片水渍。
我突然想起,那几天,他的脸色一直很苍白。
我让他去医院看看,他总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他还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说:“舟舟,以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为了房租发愁。”
他做到了。
他给了我一个很大很大的房子,给了我刷不完的卡。
可是,他却忘了,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我想要的,只是那个在冬夜里,会紧紧抱着我,说“别怕,有我呢”的沈阔。
我想要的,是那个会为了我们的第一个家,去卖血的,一无所有的沈阔。
而不是现在这个,用房子和车子,来“补偿”我的,沈总。
4
火车晚点了。
我坐在候车大厅的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
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奔赴着各自的人生。
只有我,像一个被世界按下了暂停键的局外人。
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年,因为一件小事,我们大吵了一架。
我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那天晚上,下着很大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