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雨夜葬礼
雨下得没完没了。
天灰得像是被人泼了一整桶墨，压得人喘不过气。顾氏集团前的广场上，黑伞一片接一片，像一群沉默的乌鸦。西装革履的人们低声说话，语气里带着点仪式感的沉重，仿佛在演一场谁都不想错过的悲剧。
灵堂中央，顾沉舟的照片挂在正中。他还是那副样子——冷，深不可测，嘴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五年来都没变过。可真正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下面那张女人的照片。穿白裙子，站在樱花树下的苏媛。笑得温柔得不像真人，倒像是从老电影里截出来的画面。
“苏媛啊……可惜了。”有人叹气，“听说顾总亲眼看着她死的，从那以后整个人就废了。”
“可不是嘛，林晚再像，也不是那个人。说到底，不就是个替身？”
声音不大，但足够尖锐，一句句往人群最边上的那个女人耳朵里钻。
林晚站着，伞没撑好，雨水顺着边缘滑下来，打湿了她的肩膀。她没看照片，也没靠近。五年了，她早就习惯了这种位置——在光外面，活在别人的名字里。
她是林晚，顾沉舟的未婚妻。
也是苏媛的影子。
五年前那场车祸，撞碎了她的脸，也撞碎了她原来的人生。醒来后，账单清零，医生全是国外请来的顶尖团队，只说了一句：“有人希望你变得‘完美’。”
她当时以为是好运砸头上了。
直到后来，在顾沉舟书房的暗格里翻出一叠泛黄的照片——全是苏媛。而她术后第一次照镜子拍下的自拍，角度、神情、连光影都和其中一张一模一样。
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不是被救，是被重造。
她去找他质问，结果他只是抱住她，嗓音哑得不像话：“别走……你就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她心软了。
因为她真的爱他。哪怕这份爱，是从模仿另一个女人开始的。
她学苏媛说话的尾音，喷一样的香水，甚至在他半夜梦呓喊出那个名字时，轻轻应一声“我在”。她以为只要够像，就能多留一会儿。
可现在，顾沉舟死了。
三天前，他的车在悬崖边被发现，残骸掉进深谷，尸骨都没捞上来。警方说是意外，可媒体早传开了另一种说法——他终于扛不住苏媛的死，跳下去了。
荒唐吗？
可更荒唐的是，也许根本没人死。
“尸体不对！”
一声尖叫撕破了葬礼的安静。
所有人猛地回头。一个穿白大褂的法医冲进来，脸色发青，手里攥着报告，手都在抖：“我重新做了DNA比对……血型不对，骨骼结构也不符！那具尸体——不是顾沉舟！”
现场炸了。
林晚的心一下子沉到底。
她看见几个顾家高层眼神飞快地交换，安保立刻扑上去控制那人。法医挣扎着大喊：“我已经把数据发出去了！真正的顾沉舟，三天前就被推下悬崖！监控有记录！你们瞒不住的！”
话没说完，人就被拖走了。
可那句话，已经像火种一样撒进了人群。
林晚收起伞，转身离开。
没人注意她。她走得特别稳，像是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
夜色浓得化不开。
她回到城西那栋老居民楼。五年前住的地方，早就没人管了。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门一开，灰尘扑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