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去拧紧阀门，却发现它像是被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我的心头一紧，脑子里瞬间闪过中介和房东那些含糊不清的话。
凶宅。
有动静。
恐惧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又被一个更现实、更恐怖的念头死死摁了下去。
——水费。
这水哗啦啦地流着，流走的不是水，是我的钱！是我从那个吃人的老板手里硬生生抠回来的血汗钱！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烧掉了我最后一丝对未知的恐惧。
我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用尽全身力气怒吼：
“你给我交水费啊！”
声音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回荡，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我吼声落下的那一秒，水龙头“咯噔”一声，水流瞬间停止。
屋子里陷入一片死寂。
我愣在原地，心脏还在狂跳，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之后的虚脱。
随即，一种荒诞的轻松感包裹了我。
我竟然……把“鬼”给吼停了？
我扯了扯嘴角，觉得这事儿有点可笑。
看来这“凶宅”里的东西，也欺软怕硬。
我以为问题就这么解决了，安心地洗了个澡，然后沉沉睡去。
然而，几天后，当我从信箱里拿出那张薄薄的纸片时，我才知道，真正的惊魂才刚刚开始。
那是一张水费账单。
上面印着一个我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三千二百块。
三千二！
这比我四个月的房租加起来还要多！
那串黑色的数字像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掐住了我的喉咙，把我从“战胜鬼魂”的荒诞幻想里，一把拽回了残酷冰冷的现实。
我浑身都在颤抖，不是冷的，是气的。
心，像是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疼得我喘不过气。
我终于明白，这栋房子里真正可怕的，从来不是什么鬼魂。
而是这张天文数字般的账单，是那个躲在暗处，肆无忌惮浪费我血汗钱的刽子手！
02
三千二百块的水费账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我的心上。
我开始失眠。
一闭上眼，耳边就是水龙头“哗啦啦”的幻听，眼前就是那张账单上触目惊心的数字。
我不再相信这是什么水压问题，更不信是什么鬼魂作祟。
鬼魂不需要用水，但人需要。
或者说，一个不把别人的钱当钱的混蛋，才需要这么浪费水。
我开始留意家中的任何一丝异样。
夜晚，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睡得死沉。
任何细微的声音，都能让我瞬间惊醒，神经绷得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厨房的滴水声，楼上的脚步声，窗外的风声……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可疑。
终于，在一个深夜，我确实听到了。
那是一种轻微的“咔哒”声，从厨房的方向传来。
声音很小，像是有人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我立刻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愤怒和一种被侵犯的屈辱感交织在一起。
我悄无声息地从床上爬起来，像一只捕猎的猫，赤着脚，一步一步挪到厨房门口。
我没有开灯，只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眯着眼睛往里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