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彻底不一样了。

凌犀没再理会地上傻眼的母亲和旁边气得发抖的丈夫。她将那碗红糖水慢慢喝完,然后径直走向厨房。

王秀芬和赵宏伟同时松了口气,以为她终于屈服了,要去做饭了。

果然,还是饿她一顿就知道厉害了……

却见凌犀从厨房角落里拿出一个小麻袋,里面是家里仅剩的、准备精细着吃的小半袋精白面。她又找出几个鸡蛋,一小块舍不得吃的腊肉。

然后,她开始……和面,打鸡蛋,切腊肉。

她只做了一个人的量。

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她给自己烙了一张油汪汪、金黄酥脆的鸡蛋饼,又用腊肉丁炒了个小菜。

全程没有看那对母子一眼。

在赵宏伟和王秀芬几乎要喷火的目光中,她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这份丰盛的早餐。

吃完,她仔细地洗干净自己的碗筷。

然后,她看向脸色铁青的赵宏伟,平静地通知:“我身体不适,需要休息。今天家里的伙食,你们自行解决。”

说完,她转身就回了那间小屋,甚至还从里面插上了门插销。

留下堂屋里,饿着肚子、气得七窍生烟的母子二人,面面相觑,仿佛做了一场荒诞至极的噩梦。

赵宏伟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

这个家,要变天了。

而这个变得让他感到恐惧和陌生的女人,他好像……彻底掌控不住了。一种莫名的、失控的恐慌,悄然攫住了他的心。

凌犀插上门,世界瞬间清静。

门外,赵母王秀芬压抑的咒骂和赵宏伟烦躁的低吼隐约传来,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她充耳不闻,径直走到屋里那面模糊的镜子前。

小心地摘下帽子,解开临时包扎的布条。伤口暴露在空气中,边缘有些红肿,但出血已经止住。创口很小,隐藏在发际线里,不算显眼。她用凉白开小心冲洗了一下,又重新包扎好。

剧烈的头痛并未完全消失,但已经从爆炸性的锐痛转变为一种沉闷的、可忍受的背景音。更重要的是,那种盘踞在思维深处、让她变得愚蠢、盲目、情绪化的迷雾彻底散去了。大脑清晰冷静得像一块冰,能精准地捕捉和分析外界的一切信息,包括那对母子此刻的无能狂怒。

她需要钱,需要尽快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

前世她是顶尖外科专家,但在这个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八十年代,空有知识却无启动资金,寸步难行。赵宏伟把控着家里的财政大权,原主那个“恋爱脑”几乎没有任何私房钱。

她坐在炕沿,闭上眼,开始飞速检索“过去”凌犀的记忆碎片,像翻阅一本混乱的日记。那些被恋爱蒙蔽的双眼忽略的细节,此刻在她冷静的剖析下,变得清晰无比。

赵宏伟……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干净。

厂办干事,负责一部分办公用品的采购和报销。记忆里,有好几次,他拿回一些质量奇差、价格却明显偏高的信纸、墨水、笔记本,抱怨“供销科那帮人越来越糊弄”。原主当时只顾着心疼他“工作辛苦”,从未深想。

现在想来,那极可能是他吃了回扣,或者虚报了价格,中饱私囊。虽然每次数额不大,但积少成多,而且一旦被发现,就是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的重大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