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糖盒秘密:阁楼里的时光胶囊

阁楼的木梯踩上去会发出“吱呀”的响,像老座钟里生锈的齿轮在转,每一声都裹着经年的灰尘。

阳光从老虎窗斜斜溜进来,在梯级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微扶着积灰的木扶手往上爬,指尖触到的地方,一层薄灰簌簌往下掉,沾在她米白色的袖口上,留下一道浅灰色的印子。

踩上第三阶时,她的指尖忽然扫过一个硬纸盒——那盒子藏在阁楼最里面的角落,被一块褪色的蓝花旧布帘半掩着,若不是今天妈妈催着整理阁楼,说要把不用的旧物卖掉,她恐怕早就忘了这里还藏着这样一个“时光匣子”。

林微伸手把布帘拉开,纸盒表面蒙着的灰被蹭出一道清晰的印,露出底下歪歪扭扭的马克笔字迹。

——“阿澈的糖”,笔锋里还带着十七岁的莽撞与青涩,是她当年趴在书桌前,一笔一画慢慢描出来的,连“澈”字的三点水,都因为太用力而晕开了墨。

她把盒子抱下来,坐在旁边一把积灰的藤椅上。

藤椅的扶手已经磨得发亮,椅面的藤条断了几根,露出里面的棕褐色木架。

她刚坐下,藤椅就发出“咯吱”一声响,惊起一片灰尘。

阳光穿过天窗的玻璃,在空气中投下一道光柱,光柱里的尘埃上下翻飞,恍惚间竟和多年前那个夏天的教室重叠。

——那时头顶的吊扇慢悠悠地转,扇叶上积着的灰尘也这样飘,陆澈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细瘦却有力的手腕,正低着头给她讲数学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

林微把纸盒放在膝头,指尖摩挲着盒身。

硬纸盒的边缘有点硌掌心,硬邦邦的触感,像极了十七岁那年陆澈塞给她的橘子糖——那时他的书包里总装着一袋子橘子糖,透明的糖纸裹着橙黄色的糖块,放在手里能摸到棱角,外壳总带着点硌人的脆。

每次她做题皱眉头,或是考试没考好耷拉着脑袋,他就会偷偷从书包里摸出一颗,放在她的笔袋旁,小声说“吃颗糖,甜的,能开心点”。

她想起当年把这个盒子抱回家的场景。

那是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天很热,蝉在梧桐树上叫得没完没了。

她背着书包,把盒子紧紧抱在怀里,书包带子歪到了肩膀后面,一路小跑着冲回家,汗水把额前的碎发都打湿了。

她踮着脚爬上阁楼,把盒子塞进最里面的角落,用蓝花布帘遮得严严实实,像是要把什么发烫的秘密藏进时光的缝隙里。

那时她以为,盒子里装的是没说出口的喜欢,是少年转身时白衬衫扬起的风,是梧桐树下没等到的雨,还有那句卡在喉咙里,怎么都没能说出口的“陆澈,我喜欢你”。

时隔多年,林微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了盒盖。

没有想象中橘子糖的甜香——她本以为盒子里会剩几颗化了又变硬的糖,裹着黏腻的糖纸,粘在盒底抠都抠不下来。

可盒里只有一叠厚厚的便利贴,挤挤挨挨地叠着,每张便利贴的右上角都画着一个小太阳,有的太阳缺了角,有的被画成了笑脸,有的还添了粉色的腮红,墨迹深浅不一,是她高中三年,每天放学后趴在书桌上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