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翩翩的尸体站立着，双目空洞无神，嘴角还挂着那缕黑血，
却开始机械地摆动衣袖，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唱腔："良辰...美景...奈何天......"
那声音干涩诡异，完全不似她生前的婉转莺啼，倒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
"师姐！"小月仙想要上前，却被柳墨尘死死拉住。
"别过去！不对劲！"
柳墨尘声音发颤，他清楚地看到，云翩翩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淡淡的红痕，像是被什么细线勒过一般。
尸体在台上机械地重复着"惊梦"的片段，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终于，在一句"赏心乐事谁家院"后，她再次轰然倒地，彻底不动了。
偌大的戏园子此刻已空了大半，只剩下戏班众人和几个胆大的观众。
傅玉书早已不知去向，只有苏婉卿还端坐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2 夜半戏音
云翩翩的猝死震惊了整个临仙城。
官府来人查验后，断定是突发急症而亡，勒令戏班尽快安葬。
但戏班众人都心知肚明，那嘴角的黑血和颈上的红痕，绝非急症那么简单。
"是中毒。"柳墨尘在后台对几个核心成员低声道，"有人下了毒。"
"是谁这么狠心？师姐从不与人结怨啊！"小月仙哭得双眼红肿。
老班主白秋棠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翩翩这孩子...怕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我早劝过她...唉！"
由于死因可疑，加之正值乱世，官府并不愿深究一个戏子的死因。
三日后，云翩翩被草草下葬于城西乱坟岗。
那日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泥土粘腻，仿佛连老天都在为这红颜薄命而落泪。
戏班决定暂时封箱歇业，德馨园一夜之间门庭冷落。
然而，就在云翩翩头七那晚，怪事发生了。
是夜，风雨交加，雷声隆隆。
守夜的老王头提着灯笼在戏园内巡视，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仿佛有人在不远处窥视。
"真是人走茶凉啊。"
老王头叹息着走过空荡荡的戏台，"云大家生前何等风光，如今这才几天......"
话音未落，他突然僵在原地。
戏台上，不知何时竟亮起了灯！
不是一盏两盏，而是所有的煤气灯都亮了起来，将整个戏台照得如同白昼。
灯光在风中摇曳，投下诡异晃动的影子。
"谁？谁在那儿？"老王头颤声问道，手中的灯笼"啪"地一声掉落在地，滚到一旁。
台上空无一人，只有灯光在风雨声中摇曳，发出"滋滋"的轻响。
突然，一阵熟悉的胡琴声不知从何处响起，拉的正是《牡丹亭》的调子！
那琴声时断时续，仿佛一个哭泣的人在抽噎。
老王头头皮发麻，转身想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住了似的，连声音都卡在喉咙里。
接着，一个身影缓缓从幕后走出。
云翩翩！
她穿着下葬时那身戏服，面色惨白如纸，颈上那道红痕变得越发明显，像是一条狰狞的蜈蚣。
她走到台前，机械地开合着嘴唇，唱出的却是无声的戏文。
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仿佛在控诉着什么。
"云...云大家...冤有头债有主，您安心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