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温衍靠近透明舱,他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先驱者大人,您能……听到我吗?请勿急于尝试移动,您的身体需要时间……”

我的眼球无法转动,只能定定地看着穹顶那片虚假的星空。

温禾……就是在这样的星空下,走向终结的吗?

自焚于时间核心……

那该是怎样的痛苦?

比我这三千年的冰冻,更甚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毒藤一样缠绕住我刚刚开始重新跳动的心脏(如果它真的还能跳动的话),勒得窒息。

他们用了整整三天时间,才完全解除了我身上的时间禁制。当最后一道凝滞场消散时,剧烈的、撕裂般的痛楚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我每一根神经。三千年被压缩的“感觉”在这一刻疯狂反扑,血液重新流动像是冰渣在血管里刮擦,肌肉纤维试图响应指令却只带来痉挛般的抽搐。

我猛地咳了起来,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吸入的第一口当代空气带着冰冷的、消毒剂的味道,呛得我眼前发黑。

“快!生命维持系统最高功率!注入适应性营养液和神经舒缓剂!”温衍的声音急切地响起。

一股温凉的液体通过舱壁的接口注入我的静脉,稍稍缓解了那几乎要让我再次昏死过去的剧痛。但更深处的、灵魂层面的震荡,却没有任何药剂能够平息。

他们不敢轻易移动我,只是将整个透明舱改造成了临时的疗养舱。我像一具刚刚出土的、脆弱不堪的木乃伊,被困在这具熟悉又陌生的躯壳里,除了缓慢地恢复最基本的生理活动,什么也做不了。

温衍几乎寸步不离。他告诉我很多事。

自我被冻结后,温禾带着那份从我这“掠夺”的权限,联合了当时已被权欲蒙蔽的林晚,表面上共同掌控了“末日时钟”,成为了新纪元的神。但暗地里,她一直在试图修复林晚造成的系统损伤,并寻找彻底关闭系统而不引发大崩溃的方法。

林晚的贪婪最终超出了温禾的掌控。他试图完全吞噬时间核心的力量,最终触发了那场导致系统彻底暴走的灾难。

“温禾祖先……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会有这一天。”温衍的声音很低,他看着舱内显示我生命体征的波动曲线,眼神复杂,“她留下的日志里提到,林晚的失控是必然,只是时间问题。她所有的计划,包括……对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那最终时刻到来时,能有一个阻止他的‘最终武器’——那就是被绝对冻结、无法被系统同化或摧毁的您,以及她留在我等血脉中的、那1%的权限唤醒指令。”

“她成功了。系统暴走时,她利用林晚吸引了大部**意力,启动了自毁程序,用自己的权限和存在为祭品,强行逆转了核心的能量流向,将其封闭。林晚……也一同湮灭在了核心之中。世界得以幸存,但‘末日时钟’系统也因此陷入了半瘫痪的沉寂状态,我们这些后代,只能依据她留下的碎片化资料,勉强维持着系统最低限度的稳定,并世代寻找您的下落。”

“她留下的最后信息里说……唯有您,或许能真正理解并彻底修复……或者终结这个系统。”

我静静地听着,喉咙里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舱室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