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从——未——停——止——】
最后一道笔画，耗尽了一切。
指尖无力地垂落，轻轻搭在冰面上，像一句永恒的、未完的叹息。
那未完的句子，凝固在北极万古的寒冰中，也凝固在了所有目睹者的心脏上。
【……爱——你——】
舱内，我那嘴角诡异扬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一些。仿佛真的在笑。
笑得冰层碎裂，星辰陨落。
笑得……三千年的时光，原来也不过弹指一瞬。
原来，她一直都在。
在恨里。
在时间里。
在那场燃尽了她，也凝固了我的大火里。
永不原谅。
永不停止。
永恒，原来是最残忍的，相偎相依。
3 第三章 末日计划
冰面上，那未完成的刻痕【……爱——你——】像一道永恒的伤疤，凝固在极地的寒光中。透明舱内，我嘴角那抹冻结了三千年的诡异弧度，仿佛成了这出荒谬悲剧的唯一注脚。
舱外，死寂持续着。跪伏在地的后代们仿佛也化作了冰雕，只有压抑不住的、细微的啜泣声在空旷的冰下空间中断断续续。为首的年轻后代——后来我知道他叫温衍，温禾直系血脉中最具天赋的时间工程师——肩膀剧烈颤抖，他将额头紧紧抵在冰冷的冰面上，仿佛无法承受这跨越时空交付而来的、过于沉重的真相与情感。
恨意崩塌后的虚无，并没有带来解脱。反而是一种更尖锐、更无处着力的痛楚，细密地切割着我每一寸被时间遗忘的意识。她算计了我，用最残忍的方式，把我变成她救世计划中最关键也最可悲的一环。她甚至剥夺了我恨她的权利，只留下一个用三千年冰冻换来的、无法拒绝的“馈赠”——活着。
多么讽刺。
我那唯一能动的右手食指，在刻下那未尽的语句后，仿佛耗尽了所有气力，软软地搭在冰面上，指尖还残留着极细微的、与绝对零度抗争后的虚幻触感。
温衍终于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却多了一种决绝的敬重。他用手势示意，几名守护者立刻上前，操作着复杂的仪器，开始小心翼翼地解除我周围残余的时空凝滞场。
过程缓慢而极致精细。三千年的绝对冻结，哪怕只是解除那99%权限下的禁锢，也如同在剥离一个早已与灵魂生长在一起的琥珀。我能“感觉”到某种坚不可摧的外壳正从我的感知上一点点剥离，先是极其细微的能量流动触感，然后是声音开始有了层次，不再是模糊的轰鸣，光线的色彩也开始重新分辨……
但更多的是一种可怕的“空洞感”。时间的力量开始重新流经我这具古老的躯壳，带来的不是复苏的活力，而是被掠夺一空后的虚弱和难以言喻的……“锈蚀”感。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每一次试图呼吸的微弱冲动，都牵扯着三千年的死寂。
最先完全恢复的是视觉和听觉。
我看到温衍和他的团队穿着银白色的制服，周围是闪烁着幽蓝光芒的先进仪器，这个巨大的冰下空间被改造得如同一个未来神殿，穹顶之上是模拟的星空，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先驱者大人的身体机能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适应恢复，神经活性检测到微弱波动……奇迹，这简直是时间的奇迹……”有工程师在低声报告，声音里充满了敬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