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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碾过崎岖的山路，发出沉闷的声响。陈默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掠过的白桦林，那些光秃的枝桠在暮色中如同伸向天空的枯爪。十年了，东北老家的山峦依旧苍茫威严，只是村庄比记忆中萧条了许多。
“终点站到了，拿好行李！”司机粗着嗓子喊道，打破了车厢里的沉寂。
陈默拎着行李箱走下大巴，一股冷风立刻钻入衣领，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深秋的东北山村，已然透出刺骨的寒意。他踩着厚厚的落叶，走向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小路。
村庄变了许多，新盖的砖房夹杂在老旧木屋之间，几处房子明显已经无人居住，颓败地立在那里，像是被时光遗忘的老人。
“默默？是陈默吗？”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路边传来，吓了陈默一跳。他转头，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眯着眼打量他，脸上的皱纹深得像是用刀刻出来的。
“杨爷爷？”陈默认出这是村里的守山人老杨头，比他记忆中的模样苍老了至少二十岁，背驼得几乎成了直角。
老杨头蹒跚着走过来，拍了拍陈默的肩膀：“真是你啊！听说你要回来，没想到这么快。”老人手上的老茧刮过陈默的外套，发出沙沙的声响，“长大了，完全是大城市人的样子了。回来处理你奶奶的后事？”
陈默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愧疚。祖母去世时，他正忙于博士论文答辩，没能赶回来见最后一面。
“奶奶走的安详吗？”他问。
老杨头眼神闪烁了一下，浑浊的眼球微微颤动：“安详，安详。就是临走前一直在念叨你，说有什么东西必须交到你手上。”他压低了声音，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缭绕，“还说了些关于黄仙儿的事，老人家嘛，临走前言语有些混乱也正常。”
陈默微微蹙眉。作为民俗学博士，他对东北地区的“五大仙”传说再熟悉不过，但这些民间信仰在他的学术研究中始终被归类为“原始动物崇拜的文化遗存”。
与老杨头告别后，陈默终于走到了祖母的老宅。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扬起细微的灰尘，在夕阳的光束中飞舞。屋里陈设简单，保持着老人生前整洁朴素的风格，却冷得像是冰窖。
他放下行李，目光落在墙上一张发黄的老照片上。照片中是年轻时的祖母站在山脚下，身后是一片茂密的林子，那地方陈默从未去过。祖母的表情严肃，眼神中似乎藏着什么秘密。
在卧室抽屉最里层，陈默找到了祖母留给他的信和一个小木盒。信纸上的字迹颤抖却清晰：
“默默，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奶奶已经走了。别为没见到最后一面而自责，你有了出息，奶奶比什么都高兴。
有件事必须告诉你。咱们陈家与后山的黄仙有一段渊源。你爷爷年轻时曾救过一只有灵性的黄皮子，后来它修行得道，成了保家仙，护佑咱家三代。但有个条件：陈家后人永不能踏入西山黄皮子坟，更不能伤害任何黄族。
你父亲不信这些，十年前在西山打了只黄皮子，没多久就意外走了。现在奶奶也要走了，这守护契约就到你这里。
木盒里是黄仙的信物，千万保管好。记住奶奶的话：山有山规，仙有仙法，敬而远之，莫犯禁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