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无面女。
字面意思，我没有脸。
想拥有脸？可以，但前提是，得有人心甘情愿地把她的脸“借”给我。
真是可笑，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乐意把脸给别人？换你你愿意吗？
所以，我只能裹着厚厚的斗篷，躲在最阴暗的角落，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靠着捡别人丢掉的过期食物活着。
我想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在阴沟里发烂发臭，直到死。
直到……我遇见她。
1
那天我正缩在巷子口的垃圾桶后面，数着今天捡到的硬币能不能买个最便宜的面包。
“那个……你需要帮助吗？”
声音真好听，不过我还是吓得一缩脖子，把脸埋进阴影里吼道：“走开！别看我！”
可她没走。
她蹲了下来，递过来一个三明治。
“饿了吧？这个给你。”
食物的香气让我肚子不争气地叫起来，我犹豫了很久，才飞快地伸手抢过，狼吞虎咽。
她没被我吓跑，反而轻轻笑了。
“慢点吃，别噎着。”
我偷偷抬眼瞥她。
她真好看啊，站在巷子口漏进来的那点灯光下，皮肤白皙，温柔得不像话。
跟我这种阴沟里的老鼠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为什么……”我声音沙哑。
“嗯？”
“为什么不怕我？还给我吃的？”
她又笑了，眉眼弯弯：“因为你看起来需要帮助啊，这需要理由吗？”
需要理由吗？呵……对我这种存在来说，善意是世界上最需要理由的东西。
我吃完最后一口，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抬起头，让她看清我斗篷帽檐下那片空无的“脸”。
我等着她尖叫着逃跑。
但她没有。
她只是微微睁大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她喃喃道，“所以你才躲在这里。”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伸出手，在我不可思议的目光中，她轻轻抚摸着我的头。
“我的脸，”她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借给你。”
“……什么？”我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我说，我把我的脸借给你。”她重复了一遍，笑容温暖。
我的天！世界上竟然真的有这种人？!
我懵了，彻底傻了。
从未有过的狂喜淹没了我。
我有脸了？我可以正大光明地走在街上了？可以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她说今天太晚了，先带我回家，等明天她把自己打扮得很好看一点后，再把脸借给我。
我摇了摇头，在没有脸前，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
她有些惋惜，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临走时，她给我留下了她口袋里所有的钱，我不收，她便将钱放在地上，在岔路口朝我招了招手，说“明天见”。
第二天，我按照约定去找她。
却在这条阴暗的小巷里发现了她。
她躺在污水中，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美丽的脸庞一片惨白，脖颈上留着一圈狰狞的青紫色掐痕。
她死了。
那个愿意把脸借给我的、像天使一样的人。
被人害死了。
2
我跪在冰冷的污水中，看着她，那个已经冰冷的尸体。
我该怎么办？
我能拿走世上任何一张心甘情愿给予的脸，可我给予不了她们任何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