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做不了。
一滴水，落在她如此美丽却苍白的脸颊上。
那是什么东西？
我没有管。
紧接着一滴又一滴落了下来。
我粗鲁地伸出手，往自己空无一物的“脸”上抹去，却摸到了一个湿润的东西。
是眼睛。
哦，原来是泪水。
！！！
我猛地僵住，紧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了一样，手指疯狂地在脸上摸索着。
眉毛……鼻梁……嘴唇……还有耳朵！
我难以置信地低头，借着污水中模糊的倒影，我看见了我的脸。
哦，不对，是她的脸，是死在我面前的这个尸体的脸。
3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条巷子的。
只记得远处传来刺耳的警铃声，我像只受惊的野狗，凭着对这片阴暗角落的熟悉，在小道里疯狂逃窜。
谢天谢地，这里没有监控，没人发现一个顶着她脸庞的怪物，曾在她冰冷的尸体边停留过。
等我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阳光刺眼，人群吵闹。
那些我曾无比恐惧的声音和目光，此刻落在我身上。
没有人尖叫。
没有人躲开。
他们甚至……会多看我两眼。
因为我顶着的这张脸，实在很好看。
一种让我眩晕的雀跃感涌了上来。
我可以走路，可以呼吸，可以站在这里，像个真正的人一样。
可这雀跃只持续了几秒，就被更大的阴霾吞没了。
她死了。
那个给我三明治、对我笑、愿意把脸借给我的人，被人掐死了。
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她？
她的家人呢？是不是在疯狂地找她？
我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我对她……一无所知。
4
消息传得比巷子里的老鼠跑得还快。
没半天功夫，那条小巷就被黄色的警戒线拉了一圈，警察在里面来回走动，我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
“听说了吗？死的是颜家的大小姐。”
“颜茉清？那个颜氏集团的独生女？怎么可能。”
“就是她！哎哟，多好一姑娘啊……”
“是啊，虽然家里有钱，偏偏不住大别墅，就住老城区的小公寓。”
“前天还帮我拎过菜呢，笑眯眯的，一点有钱人的架子都没有……”
“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唉……”
颜茉清。
原来她叫颜茉清。
颜氏集团……
我知道，电视上和城市最高那栋楼上都有他们的名字，但我从不关心，那些活在云端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我遇见了她。
每听周围人的一句惋惜，我心口那股恨意就滋长一分。
她那么好，凭什么？凭什么要被那样对待，像垃圾一样丢在肮脏的巷子里？
恨归恨，我慢慢从人群里退出来，低着头，生怕有人注意到这张脸。
她今天特意化了好看的妆，想把最漂亮的样子“借”给我。
我刚刚逃出来时，就用袖子擦掉了那些妆容，还顺手抹了些墙角的泥灰，弄得脏兮兮的。
在暗巷里，泥巴就是我的易容妆，尤其是那种稀泥巴，更好用些。
所以，我总是很期待下雨。
雨水能把我冲刷得更干净，也更狼狈，更不像那个已经死去的、光鲜亮丽的大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