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王静会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抱怨：
"你还知道回来？你女儿一回家就锁房间里，我说什么都不听！你这当爹的能不能管管？"
然后张建军就会笑嘻嘻地去敲女儿的门：
"哎呀，我的小公主又怎么惹妈妈生气了？快出来，爸爸给你带了好吃的。"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久而久之，小莉越来越亲近"宽容"的爸爸，越来越厌恶"严苛"的妈妈。
今天，王静决定换一种玩法。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张建军的公文包，语气平和："回来了？洗手吃饭吧。小莉今天好像心情不好，回来就进房间了。"
张建军脱外套的动作顿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王静没有像往常一样抱怨。
他顺势说："哦，孩子学习压力大吧。我去看看她。"
说着就要去敲小莉的门。
王静淡淡开口："饭好了，先吃饭吧。有什么事饭桌上说，让孩子先静一静。"
张建军诧异地回头看她。王静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转身去厨房端菜。
饭桌上，气氛诡异。
小莉埋头扒饭，一言不发。
张建军试图活跃气氛，讲着公司里的无聊趣事。
王静安静地吃饭，偶尔应一声。
最终，还是张建军憋不住了，他给小莉夹了一筷子菜，用那种惯常的、和事佬的语气开口：
"小莉啊，听妈妈说你不开心？怎么了，跟爸爸说说？是不是考试没考好？没关系，下次努力就行！"
看，又来了。轻描淡写地把"学习"定为矛盾的焦点。
这次，王静没接话。她甚至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汤。
小莉却像被点燃的炮仗，猛地抬头，瞪向王静：
"你又跟我爸告状了？我就知道！
假惺惺地问我累不累，转头就跟我爸说我不学习！烦不烦！"
张建军立刻"打圆场"："哎呀，妈妈也是关心你嘛…"
"她那是关心我吗？她就是看我不顺眼！"小莉尖叫。
"砰"的一声轻响。
是王静把汤碗放回了桌上。声音不大，却让父女俩同时噤声，看向她。
王静抬起头，目光先看向张建军，语气平静无波：
"张建军，我什么时候告状了？我只是说你女儿心情不好。你从哪里听出我在告状说她'不学习'？"
张建军噎住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王静不再看他，目光转向女儿：
"小莉，妈妈今天回家后，除了问你累不累，让你吃水果，有没有说过一句批评你的话？
有没有提过一个关于'学习'的字？"
小莉也愣住了，脸上闪过茫然。仔细回想，好像…真的没有。
"那你为什么，"王静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会立刻觉得妈妈在告状？会觉得妈妈看你不顺眼？这个结论，是你自己得出的，还是…"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扫了一眼张建军。
"有谁一直在你耳边，灌输这种想法？"
一瞬间，饭桌安静得可怕。
张建军的脸色变了，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急忙辩解："小静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可能跟孩子说这些！小莉，快跟妈妈道歉！"
小莉看看脸色难看的父亲，又看看异常平静的母亲，第一次，眼睛里露出了真正的困惑。
这场争吵，最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平静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