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他倒抽一口冷气，跌坐在地，抱着脚踝，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扭伤了。
空荡荡的练习室，寂静无声，只有他压抑的痛呼声和粗重的喘息。无助和沮丧瞬间淹没了他。这么晚了，工作人员也早就休息了，他怎么办？
就在他试图单脚站起来的时候，练习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苏沐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凌曜。
他怎么还没走？
凌曜的目光扫过室内，最后落在他抱着脚踝、狼狈不堪的身上，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苏沐瞬间僵住，尴尬得脚趾抠地。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被他看到自己最狼狈的样子？
凌曜一言不发地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他身上淡淡的冷冽香水味混着一丝汗水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伸出手，冰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苏沐红肿的脚踝。
苏沐疼得下意识一缩。
凌曜收回手，站起身。就在苏沐以为他要冷嘲热讽或者直接离开时，他却转过身，背对着苏沐，微微屈膝。
“上来。”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
“啊？凌老师，不用，我……”苏沐懵了，连忙摆手。
“你想明天肿成馒头，直接退赛？”凌曜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上来，别浪费时间。”
苏沐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那看似清瘦却轮廓分明的背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趴了上去。
凌曜轻松地将他背起，步伐稳健地朝医务室走去。
夜很深，走廊里只有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依次亮起，又依次熄灭。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苏沐趴在凌曜的背上，身体僵硬，一动不敢动。他能感受到对方衬衫下温热的体温和结实的肌肉线条。这和他冰冷的外表截然不同。
太尴尬了……苏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努力不是透支身体。”忽然，凌曜生硬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依旧冷冰冰的，“蠢。”
苏沐一愣，心底那点感激和尴尬瞬间被委屈冲散。他忍不住小声反驳：“我没有透支……我只是想练好一点……”
凌曜似乎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直到医务室门口，凌曜将他放下，校医过来接手，他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苏沐看着他的背影，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那天起，苏沐感觉自己好像戴上了一副特殊的眼镜，开始注意到一些以前忽略的细节。
他发现自己掉在地上滚到角落的水瓶，第二天总会好好地放在他的包旁边；他因为练歌嗓子有点哑，第二天练习室里昂贵的瓶装矿泉水就全都从冰的换成了常温的；甚至在他对着高难度曲目发愁时，会在储物柜里发现一份匿名的、极其详尽的演唱技巧笔记和情感处理分析，字迹凌厉潇洒。
苏沐拿着那份笔记，心脏砰砰直跳。他认得这个字迹，在凌曜的评分板上见过。
为什么？
他之前笃定的“凌曜讨厌他”的念头开始动摇。那些看似针对的严苛，那些笨拙的、沉默的关怀，交织在一起，让他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了。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偷偷寻找凌曜的身影，观察他。看他指导其他学员时虽然严格却不会像对自己那样“吹毛求疵”；看他偶尔在台下疲惫地捏着鼻梁；看他吃到不合口味的工作餐时，会几不可查地撇一下嘴，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