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婴儿。
视线模糊,只能辨认出雕花木床的轮廓和淡雅熏香的氤氲。一双温柔的手臂抱着我,女子的声音如水:“老爷您看,薇儿的眼睛多亮,像是把整个星空都装进去了。”
“是啊,咱们的女儿将来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一个身着青色官服的男子俯身看来,指尖轻触我的脸颊,带着怜爱。
这是我这一世的父母——五品文官苏明远与夫人林婉。我被命名为苏薇,成了苏家捧在手心的明珠。
作为穿越者,我保持着前世的记忆,却不得不适应婴儿的身体。起初的几个月,我只能在乳母的怀抱中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苏府不算极大,却精致典雅,处处透着书香门第的雅致。
父亲每日下朝,第一件事便是来看我,总会带些小玩意:响铃、布偶、或是市集上买的糖人。母亲亲手为我缝制衣裳,针脚细密,绣着精美的花鸟。
“薇儿真是聪明,三个月就会笑了。”母亲常抱着我,对来访的女眷夸赞。
我确实在努力表现“聪明”,适当地提前完成婴儿的“ KPI”——抬头、翻身、坐立。这不是虚荣,而是生存本能——在这个陌生的时代,我需尽早获得自主能力。
三岁那年,母亲诞下一个男婴,取名苏瑾。
我原以为会遭遇古代常见的重男轻女,但父母对我的爱并未减少。父亲依然每日抽时间陪我读书认字,母亲教我琴棋书画。弟弟苏瑾更是成了我的小跟班,摇摇晃晃地追在我身后喊“姐姐”。
若是一直如此,穿越的人生倒也美满。直到我六岁那年,第一次感受到这个时代的裂痕。
那日,我兴奋地跑到父亲书房:“爹爹,瑾哥儿开始正式启蒙了,我也要一起学!”
父亲放下手中的《论语》,笑着摇头:“女儿家学那些做什么?你母亲会教你刺绣管家,这才是正经。”
我愣在原地。前世我是重点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如今竟连识字的资格都要被限制?
“为什么弟弟能学,我不能?”我不服气地问,声音带着孩童的稚嫩,却有着超乎年龄的坚定。
父亲皱眉:“瑾哥儿是男儿,将来要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你是女儿家,终归要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本分。”
那一刻,我首次感受到这个时代的窒息。那种感觉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连呼吸都困难。
我不甘心,偷偷溜到书房窗外,踮着脚听先生授课。弟弟发现后,非但没有告发,还悄悄把书借给我看。
“姐姐比我都学得快呢。”七岁的苏瑾眨着眼,把《千字文》塞到我手里,“先生今天夸我进步神速,其实都是姐姐教我的。”
母亲察觉了我们的秘密,却没有阻止,只是某天夜里来到我的闺房,坐在床边轻抚我的头发叹气:“薇儿,娘知道你不甘心。这世道对女子不公,但你也要学会认命。”
“若是女儿不愿认命呢?”我抬头看她,眼中有着超乎年龄的坚定。
母亲怔了怔,最终只是轻叹一声,吹熄了烛火。
十岁时,我以“帮弟弟复习”为由,正式获得学习机会。父亲见弟弟在我的帮助下进步神速,终于默许我一同听课。
我如饥似渴地汲取知识,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甚至策论政要,无一不精。教书的周先生常常摸着胡须感叹:“可惜薇姐儿不是男儿身,否则必中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