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能不能小点声啊?周末都不让人睡个懒觉,真闹心。”
女儿的语气,透着刻骨的嫌恶。
我手中的拖把,重重砸在地板上。
大清早,我像个佣人,任劳任怨。她却像个女王,享受着一切。
我看着她那张熟悉的脸,突然觉得陌生,她分明是她父亲的翻版。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王律师,你上次提的遗嘱修改,我现在想办。”
女儿的房门,猛地被打开。
01
那扇卧室的门,像是被一股积压已久的怒气冲开。
杨乐乐探出乱糟糟的头,漂亮的脸上满是被人打扰睡眠的暴躁。
她的眼神带着警惕和不耐烦,像审视一个不听话的佣人。
“妈,你又在搞什么鬼?”
我强行压下胸口翻腾的血气,那股恶心感几乎要冲破喉咙。
我垂下眼,避开她质问的目光,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没什么,手滑,拖把掉地上了。”
杨乐乐狐疑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她大概是确认我这个一向顺从的母亲,掀不起什么风浪。
她轻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充满了鄙夷,随后“砰”的一声,又重重甩上了房门。
巨大的关门声,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也彻底震碎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温情。
我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那扇用我卖掉老房子的钱换来的,昂贵的实木门。
此刻,它隔开的不是两个空间,而是我和女儿之间,已经无法逾越的鸿沟。
一阵前所未有的冰冷,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
那不是冬日清晨的寒意,而是一种发自骨髓的、彻底的决裂。
我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闪回着过去二十八年的点点滴滴。
那些被我用“母爱”的滤镜美化过的记忆,此刻露出了它本来的面目。
为了供她上最好的私立学校,我戒掉了自己最爱吃的零食,一件衣服穿了十年。
她心安理得地拿着我省吃俭用攒下的钱,去和同学攀比最新款的手机。
她结婚,男方家不肯出婚房,我二话不说,卖掉了丈夫留给我唯一的念想——那套住了大半辈子的老房子,凑够首付,只为了让她在婆家能“有面子”。
可她是怎么回报我的?
她拿到房本的那天,抱着她丈夫肖刚笑得灿烂,回头对我说:“妈,这房子写我们俩名字就行了,写你的名字,以后办贷款麻烦。”
我当时竟然还觉得,女儿长大了,考虑事情周全。
退休后,我没有一天清闲。
我成了她家里的“免费保姆”,或者说,是那种连工资都不配拿的下人。
从天不亮就起床做营养早餐,到深夜她和肖刚看完电视后,我再去收拾狼藉的客厅。
我做的菜,永远被她嫌弃。
“妈,这排骨太柴了,你下次能不能买点好的?”
“又做这个青菜,都吃腻了,你就不能上网学点新花样吗?”
我拖的地,永远被她指责。
“你看看这地上的水印,怎么拖的?我这可是实木地板,拖坏了你赔得起吗?”
在她那些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朋友面前,我更是她炫耀自己“孝心”的道具。
她会用一种施舍般的语气,搂着我的肩膀说:“我妈这人就是闲不住,退休了没事干,就喜欢来我家帮我收拾收拾。”